根據就近原則,歐仲霖積極地建議了樓下那條狹窄的紫芝巷裡頭一家評價不錯且價格親民的老式茶餐廳,挑了個臨街靠窗靠牆的位置,和安辰二人分别點了一份枸杞桂花糕和椰汁桂花糕,再添上一壺老闆娘特調的秋日木瓜養生茶,伴着店内調子舒緩的經典粵語老歌開始複盤今天的案情。現在倘若不說,任憑是誰也根本看不出這面對面坐着的二人,面上悠哉清閑,雲淡風輕,可手裡頭正在研究探讨可能與一名年輕失蹤女□□息相關的、聳人聽聞的西洋神秘學内容。安辰用精緻的小勺子戳了幾下瓷盤裡黃白相間的半透明甜品,但好像并沒有品嘗的心境,轉而向老闆娘要了些紙筆,按着照片快速在紙面上清晰地還原了韓亦萱工作室地闆上的法陣和牌卡内容。
以下是韓亦萱失蹤前在地面上擺設的六芒星法陣(既一個正三角形疊加一個倒三角形而成),其六個角上放置的是來源于一副名為【The Oracle of Heaven and Hell】神谕卡中的十多張牌卡;它們的牌卡數字編号/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名稱,以及(牌面釋義)如下:
六芒星底部角放置的五張卡牌:
25/GLASYA-LABOLAS (Black Magic);72/ANDROMALIUS (Despair and Suicide); 58/AMY (Rage); 49/CROCELL (Ego and Hate); 41/FOCALOR (Disregarding Rules)
六芒星頂部角放置的四張卡牌:
38/HALPHAS (Falsehood); 9/PAIMON (Deception); 12/SITRI (Indiscretion and Untruth); 51/BALAL (False Promise)
六芒星左右四個角上放置的八張卡牌,其中每個角分别放置兩張牌:
左上角:66/CIMIES (Physical and Moral Imperfection);59/ORIAS (Theft and Destruction)
右上角:37/PHENEX (Fraud and Misrepresentation);31/FORAS (Greed)
左下角:26/BUNE (Traitors and Conspiracy); 32/ASMODAY (Lust and Weak Will)
右下角:36/STOLAS (Protection of Criminals);57/OSE (Cowardly Actions)
六芒星内部中央放置的五張卡牌:
2/AGARES (Immorality);14/LERAIE (False Testimony); 18/BATHIN (Scandal); 35/MARCHOSIAS (Family Conflicts); 54/MURMUR (Overthrow of Authority)
相比于安辰的正經危坐全神貫注,歐仲霖現下倒是胃口大開,拿出聽評書的架勢,嘴裡的桂花糕嚼得那叫一個香,饒有興緻地看向安辰的動作。未等歐仲霖出聲催促,安辰就把紙張轉向歐仲霖的方向,指着紙上的草圖,按着六芒星的六個角上、下、左右、以及中央的位置,依次開始了自己的分析,他開門見山道【這是一個六芒星法陣,在古典西洋魔法學中也稱其為“所羅門封印”;占蔔師可以依據不同流派的魔法典籍和自己習慣的實踐方式,靈活改變法陣的用途,從而展開不同儀式,以求達到不同的目的。我剛才已經提過了,看上面放置的卡牌内容,我推測是萱萱的某位客戶想要“詛咒”什麼人或什麼相關的事。而且剛才在房間裡,我看到地上明顯有燃燒莎草紙而遺留下的灰燼,估計那上面就寫着被“詛咒”對象的名稱和某些獨特的辨認特征。】
歐仲霖點點頭,盡量保持面色如常、情緒穩定,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孤陋寡聞”和“見識淺薄”而打斷安辰的講述;安辰的手指點過六個方位,繼續說道【法陣的六個角上和中央都有放置牌卡,若我的推測正确,這個“詛咒”法陣的底部角位置大概是表示“養料”意義,其目的是占蔔師利用案主自身的負面極端情緒和情感能量為驅動力,投喂給所召喚的“惡魔”作為食糧,并讓一個或多個“使魔”去完成某些任務;這雖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契約”,但也算是一種變相的代價交換。而頂部角這個位置應該代表“罪行”,指案主所痛恨的某種行徑或現象,也是案主想消滅的痛苦和煩惱根源;六芒星下面和上面兩個角的卡牌内容合起來看,就是案主通過交換自身的某種精神能量,要求接受了“報酬”的“使魔”,必須為其達到某種目的;比如,去懲罰觸犯了某種行為的主體,即這名案主想要報複、或者說“詛咒”的,對象。】此話一出,果然歐仲霖的表情立刻變得嚴厲且又無奈,白眼翻得起勁,眉眼間隐隐帶着對向他人提供此類堪稱“荒唐”的“召喚魔法”有償服務的“韓亦萱之流”的不屑與厭惡,也對某些堂而皇之地迷信甚至依賴這種“旁門左道”來達到自己肮髒下流的妄想之人的鄙視和無語。
安辰此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剩下的卡牌上面,并沒有在意歐仲霖情緒瞬息萬變的微妙起伏,等安辰再次看向歐仲霖時,他又恢複了一副“求知若渴”的神情;安辰接着解釋道【而左右兩邊四個角上的八張牌,我估計每個角都代表案主的一個複仇“目标”,也是案主自己寫下的仇家名字;在這場召喚儀式中,也可以看作是占蔔師許諾給與“使魔”的“額外獎勵”,即招來的惡魔如果成功地為案主報複了TA所痛恨之人,讓案主得償所願,那這些報複對象的某部分,大概率是他們的生命以及靈魂,就贈與惡魔作為“養料”。】安辰最後将手指移向六芒星的中央,一下一下地敲擊着桌面,停頓了半晌,最後放棄般地歎了口氣,說道【至于中間的部分,我不太清楚;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在六芒星法陣中央放置牌卡的,一下子真說不上來到底萱萱和這名案主想幹什麼;這很可能是萱萱自創的法陣變形用法,以我非常淺顯的認知和眼界,我覺得這應該是指。。。】
耐着性子聽到這裡,安辰一通“瘋言瘋語”般的直線輸出讓歐仲霖已經有些坐不住了,他立馬打斷安辰的墨迹,讓他将不知道的部分直接跳過不必勉強,先趕緊地說說是否有從已知的牌面上讀出什麼異樣或端倪;被突然截胡的安辰也沒有表現任何不滿,隻是順從地回應道【哦,那也行,等群裡有人回話再考慮吧;之前說到六芒星底部這五張牌表示案主自身的極端情緒,即使不具備任何神秘學知識,也可以從牌面看出來案主精神狀态非常糟糕,具體是指案主将TA的“絕望和自殺傾向”,“憤慨”,“自負和仇恨”,以及“蔑視一切規則”等極度黑暗的能量,作為啟動這場“黑魔法”儀式的燃料,而其想懲罰或的行為,主要就是某些“擅長欺騙”和“背叛承諾”的“僞君子”;我個人感覺那名案主不久前應該經曆過一段陰郁低沉的至暗時刻,隻能獨自承受對TA來說不可挽回的重大損失和精神打擊,還無人可以傾述或幫助TA排解郁積的情緒;而造成TA人生低谷的罪魁禍首,大概率是由于種種客觀條件限制,TA當時無法正面沖突或無法下定決心去報複的對象。其實從人類的生理和心理角度來說,待生理和心理的痛苦積累到一定程度時,出于本能對自我的保護機制,大腦會開始編造各種故事欺騙自己、獲取短暫的心理安慰,或者寄托于玄學來緩解自身的困頓和迷惑、進而采取各種另類的方式尋找出路;可能也是這名案主為何會找上萱萱做儀式的出發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