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身心投入刑偵工作之前,我們先來熟悉一下【鼎泰】大廈頂層【榮福齋】高級飯店非常有特色的包房結構布局。大廈頂層其實是個巨大的圓形空間,但整棟大樓的平面圖是個方方正正的長方形,而【榮福齋】的後廚和其他功能間其實都向下兼容,全被包含在了樓下55層所屬的【雲錦】五星級酒店;當然,這【榮福齋】飯店和【雲錦】酒店均是浩銘集團名下衆多産業之二了。【雲錦】酒店實際占了這棟大廈51層至55層共五層樓,其中55層是酒店内部專用的餐飲廳和其他綜合娛樂場,酒店的後廚單獨劈了一塊空間出來給樓上【榮福齋】飯店提供所有餐飲酒水,還通過另一架專門電梯往樓上運送烹饪好的飯食成品,以及其他配套後勤服務,比如換洗餐具和包間用品清潔服務等等。這樣奇特的分模塊空間和功能安排,其好處在于獨占了56層的【榮福齋】飯店就隻留有十多個VIP包房和中心宴會廳,不必承擔任何後廚和後勤的自帶弊病,比如閑雜人等往來的安保問題,油煙垃圾處理和衛生清潔問題;而【榮福齋】的經理,包房領班和配備給每間包房的服務員,隻要心無旁骛地接待服務好每一位莅臨的尊貴賓客即可。
【榮福齋】的圓形空間分為内外三層同心圓,最外圈的圓環形,除去進出直達電梯和餐飲專用運輸電梯的位置,被分割成了十三間包房,客人出了直達電梯門,往右手邊開始沿着中間夾層的環形走廊向内走,逆時針方向繞上一圈,依次分别能到達VIP包房一号廳至十三号廳,當然順時針從十三号走到一号廳的最終效果也一樣。而每一份從樓下後廚和後勤部門送來的山珍海味瓊漿玉液,也是如此被送達每個VIP包房,再到達每位食客尊貴的口腔和胃腸道中。不過,飯店的設計者明顯不喜歡用冷冰冰的數字來簡單命名每個包房,所以它們都得到了專屬于自己的“名号”,比如今天投毒案發生的最大包房七号廳,它正式的大名兒則叫做【雲花宴隐】,那七号廳所在位置正好是對着電梯間的方向,簡單來說,七号廳在鐘表盤上的12點方位,而電梯間位于6點方位,剩下的十二間包房均勻分布在鐘表盤的兩側,右手邊是一号至六号廳,左手邊是八号至十三号廳。由于【鼎泰】大廈坐落在港南區的海濱,每間包房都可以說是獨一份視角的海景餐廳,高大明亮的落地窗配上清一色的明清制實木家具,往窗前一站,睥睨天下的磅礴氣勢不是說來就來了麼;無論是品嘗美食還是喝茶飲酒聊天,都是令人舒服惬意的放松享樂之鄉。
【榮福齋】的腹地位置被通往各包房的環形走廊與最外圈的獨立包房隔開,其最中心的圓形空間是僅對私人派對和酒會等活動而開放的高級宴會廳,走廊兩邊的牆體材料都配置了超好的隔熱隔音效果,目的就是中心宴會廳的喧鬧和每間包房内的安逸能相安無事、互不幹擾。這樣格局和等級的私人宴會他自然是要提前好長時間才能勉勉強強預定到的,但其中的關鍵還不完全是排隊時間和價格的問題,你若不是【榮福齋】的内部VIP會員,人家場地就算空着啥都不做,也不會開放給你使用。雖說【榮福齋】飯店和【雲錦】酒店均在浩銘集團名下,但實際上是吳家老爺子自己占了全股,即賬面上是公家的,但實際分賬時算的是他的私産,走得是他的個人賬戶。【雲錦】五星級酒店除了幾個房間是僅供私人使用,其他公共部分當然是訂到付錢就能入住消費,隻不過若是想吃【榮福齋】的玉盤珍馐嘛,那就有點麻煩了;這裡是完完全全的會員制,基本上可以認為是吳家及其世交家族的私人菜館,平時往來的那可都是粵港市和下灣區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還得是和吳家有密切關聯的人脈;許多貴人甚至有固定使用的包房,就比如吳家自己的家宴和其他私交宴請往來,那從來都隻用最上位且擁有最美景的七号廳【雲花宴隐】。
當歐仲霖和向義昭前後進入七号廳時,痕檢組已經如小蜜蜂般開始辛勤地勞作了,幸好此飯店的錢經理也是見過大場面的職場老油條了,能作為吳家老爺子私人菜館的經理,說明其為人處世肯定有些過人和讨喜之處的;現在看來,他辦事确實勝在為人冷靜、頭腦清醒,知道此事事關重大非同小可,當時事發後第一時間便攔住了手忙腳亂地想要收拾包房内被打翻酒食碗碟和椅子的一衆服務員,清空了現場,并讓安保人員直接封鎖了房間,力求保留房内案發時的原狀,屋内的各種物品直到警方的痕檢人員到達之前都未被移動半分;另外他還做主将當時專為七号廳服務的人員都帶到了樓下酒店的休息室内、暫時沒收了他們的手機等電子通信設備,等待警方問話和吳家人那邊的後續處理意見。痕檢組對着一桌子的飯菜匙筷碗碟酒杯又是拍照又是檢測,另一部分人手則是将整間包房内的大小物件統統标記打包收入囊中,心裡還對着那些被浪費掉的山珍海味直稱可惜;向義昭自己就麻溜地跟在痕檢組人員背後左瞧瞧右看看,還一個勁兒擠眉弄眼地詢問是否從哪裡檢測到了有毒食物或餐具等的痕迹。歐仲霖自是懶得計較他們的小動作,他在包房内慢慢踱步逛了一圈,細細地觀察了房間内的裝潢擺設;别的先不論,單這房間内的擺設可就老值錢了,瞧瞧這十多把被擠得七扭八歪的靠背椅,那可是真材實料的南洋紅木,色澤鮮豔顯目,紋理清晰流暢,光是想象就知道手感肯定細膩油潤;就連椅背上嚴嚴實實包裹着的那層靠墊,裡面塞着都是頂級的蠶絲軟墊,外面配着純手工金絲刺繡的栩栩如生的龍鳳呈祥,多看兩眼都能讓人閃瞎了眼。房間内四處飄散着連門外漢都知道定是異常名貴的香薰味,腳下幾方花紋繁複的波斯地毯是進口的純手工精品,一家十幾位手工者辛勞一整年說不定也就隻能出産那麼幾件;而餐桌上和牆邊餐具櫃裡的各式大小用餐器具就更不用說了,清一色是市面上用錢都不一定能買到的名家手筆和高檔貨,一個小小的蘸醬碗碟說不定都是尋常苦逼打工人一個月的工資還不止呢。歐仲霖的目光草草掠過這間純粹用金錢和權勢堆出來的房間各處,随口詢問錢經理這飯店内是否有監控可查;隻不過可惜的是,這家相當于粵港市極少數大人物“私人後廚”的【榮福齋】,自然是以衆多貴客的隐私為首要服務宗旨,這大人物們的迎來送往和人情往來,哪還是尋常人能随意窺視的?所以這監控嘛,是想都别想了;而警方想要詳實地複原案發經過,就隻能通過當時廳内的數位服務員來口述了。
當然,歐仲霖開口詢問之前心裡也知道希望不大,他對于錢經理畢恭畢敬的無效回答也不甚在意,便換了種說話方式、轉頭随意地與經理閑聊;歐仲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地敲着落地窗的雙重隔熱玻璃,望着晴天朗日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和上面大小不一的快艇遊輪,目不斜視,嘴上卻好奇地詢問錢經理是否知道一些内情和吳家人的習慣;比如,為何吳家老爺子選在今天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洋日子舉行家宴?再說了,港南區不是沒有吳家其他産業,味道和名聲比【榮福齋】不相上下的飯店也比比皆是,但吳家為何偏偏就選了【榮福齋】就餐?而且吳家一衆人等在用餐時中毒,同時一樓商場的大廳又正好發生了爆炸案,這兩者其中是否有什麼關聯?這一番本不是平頭老百姓應該考慮的問題,現在卻一股腦兒地被丢給了區區一個飯店經理,他自然是無力招架,隻是陪着笑臉,點頭哈腰且打着哈哈說道【啊?哦呦,我說這位領導啊,你、你問的這些問題,我可是一個都回答不上來呀;這大老闆家裡的事情,哪裡輪得到我們底下打工的去随便打聽得嘞。隻不過嘛,我在這裡做得時間長了、裡外也知道些吳老爺子家的規矩,他們家每月底都要舉行家宴,一次席間我聽說是吳家小少爺出生後才有的習慣,都延續二十好幾年了。不過确實,吳家名下全股和參股的高檔酒樓飯店可不少,所以他們家每年選來舉辦家宴的飯館自然都會換一換的嘛,其實按着吳家的産業,每月換一個地兒都沒問題;隻不過吳老爺子喜歡叫這“來年換一換,流年轉一轉”,多吉利呀,就成了現在的規矩。今年正好換到了我當班的這家榮福齋而已。這個月他們沒有放在月底辦家宴,而是放到了今天,我猜就是為了和樓下裕隆百貨的開張剪彩做到一處去;領導,你想啊,吳老爺子一家人都是做大生意的,能抽出半天來聚一塊兒安安靜靜坐下吃個飯也不容易。吳老爺子他又喜歡吉利日子嘛,反正時間上也不差三五天的,把開業和家宴辦到一處,也是為了讨個好彩頭喽。诶呀,今天真是個什麼日子喲,我也是剛在新聞上看到的,樓下的剪彩辦得好好的,咋就爆炸了呢!?至于、至于他們一家子怎麼好好地就中毒了,和樓下同時發生爆炸,兩者到底有沒有關系,那、那我可不敢随便臆測、就真說不上來了。。。】
此時向義昭湊過來插了一句,好奇道【诶,既然今天是吳家家宴,那他們為何不在自個兒家裡吃?所以家宴是隻要把人湊齊了就行了嘛?在哪裡倒是無所謂?】錢順昌又是賠了一副笑臉,為難地回道【這我可不知道呀;人家是老闆,當然想怎麼吃就怎麼吃了,哪輪得到我多嘴;不過粵港市内的叫的上名字高檔飯館子,那不是吳老爺子名下的,就是吳家多少有參股的,和在家裡吃,其實也沒差吧。。。】歐仲霖還要再問些什麼,可對人察言觀色的技能已經修煉到極緻的錢經理早已心領神會,他不等歐仲霖開口,便上趕着為自家飯店正名并極力撇清關系,剛想稍微提高了點音量,但回頭看看後又壓抑着嗓子,稍微湊近了歐仲霖一點,說道【哎呀,領導領導,我知道你現在要問什麼。首先,我先明明白白給您交個底兒,我一個人得掌管這裡十三個包房和一間私人宴會廳所有大小事務,每天飯點都是忙的腳不着地;不管午飯晚飯,也不管多大的領導和老闆,每個包房我頂多輪着去問個好敬個酒,能呆個三五分鐘就不錯了。今天吳家家宴一開席沒多久,大概隻上了兩三個菜吧,我就去他們包房敬過酒了;之後他們那裡出事兒的時候,我剛好在十二号廳裡給XX局的XX領導敬酒呢,還是被莉莉急急忙忙拉走的,去了才知道大事不好了。】錢順昌想着當時的情況還有點心有餘悸,撫摸了幾下自己的胸口,回憶道【我進七号廳的時候正好一點鐘;這不、我智能手表響了提醒我得吃藥嘛;當時我就看見吳老爺子的倆小孫子攤地上了,诶呀,不省人事、臉色青紫青紫的,我自然是認為小孩子吃東西太快了,自己噎住了嘛。那倆孩子的媽,吳家大少奶奶,我們服務員,還有吳家的保镖,輪流給孩子拍背順氣,還用了那啥急救法,啥都試了一點用麼有,然後保镖就抱着孩子沖出去、上醫院了。當時我看吳老爺子臉色就不好了,覺得他應該是被小孩子的情況給吓得急火攻心。吳家倆小祖宗出事了,當然他們全家都跟去醫院了。】
錢順昌看向義昭那一手筆記寫得飛快又認真,他也忍不住繼續補充道【其實,他們全家人前腳一走啊,我心裡還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呢,但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對;而且之前不管老的小的,也從來沒人在我們這兒吃東西把自己給噎住的呀。反正,我覺得吳家人事後肯定會回來問個清楚、查個徹底的,幹脆就讓人把這間包房原封不動地關着了,叫領班和服務員都去員工休息室呆着,再看下一步吳家想要怎麼處理呢。沒曾想這下好了,吳家人是一個沒等來,反倒把你們警察同志給等來了。領導呀,你們剛才說了我才知道,原來那倆孩子根本不是噎住了、是食物中毒搞的啊!哎喲,幸好、幸好,他們全家一起去了醫院,才有的機會搶救一下,好歹救回來幾個是不是。這吳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還發生在我這裡,現在我也慌得很呀!啧啧,這都是什麼事兒呀,看來粵港這是要變天喽。】向義昭不太想理會錢經理一通“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自說自話,看他停下來喘息了,便打斷他的自由發揮,讓他先說說【榮福齋】備餐上菜流程等内部事宜,仔細想想食客中毒的可能來源、是否是食物本身或處理環節上哪裡出了問題。
錢順昌立馬反應過來,更加端正了态度,字字斟酌地說道【向警官啊,榮福齋也是粵港大幾十年的老字号了,距離吳老爺子當年買下來,後來再搬到這兒開業經營,也過了不少時間了。我也馬上在這裡做了七年了,我管事的這段時間可從來沒發生過食物中毒的事兒、甚至連客人被一根刺兒噎着、被一口湯嗆着的事情都從來沒有過的;我可以給您保證,不,我可以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和榮福齋這塊金字招牌作保,我們家所有食材原料的生産選取和運輸過程,以及每一道菜品的清洗備餐烹饪全過程,都是經過道道嚴格把關和質量檢驗的;而且每道菜在上桌前,主廚都是要親自嘗嘗鹹淡是否合适的,要是吃下肚的東西真有問題,那我們主廚也做了這麼多年了,每餐每盤都來一口,怎麼到現在還能活蹦亂跳的呢?而且今天吳家點的菜品湯品飲品,其他包房的客人也有點和他們相同的樣式,都是一個大師傅用同一天同一地方采買的食材、再用同一雙手同一口鍋燒出來的,明擺着是一樣樣兒的東西呀,那我們其他客人怎麼都沒事兒呢?再說了,他們喝的酒水,喲,那麼高檔的洋酒啊,每次都是吳家人自己帶來的,難不成他們還能給自己下毒了?】看似對錢經理的回答不怎麼在意的歐仲霖當然是聽出了他隐約的言外之意,他斜眼瞄了下身後站得筆直的但面色相當嚴肅認真的錢經理,不動聲色,隻是淡淡地順着他的話繼續往下說,如果飯店的内部流程和備餐工序能确保食物本身質量沒有問題,那有可能在席間暗搓搓地給菜品和酒水動手腳的,豈不就是這店裡的服務人員了麼?真是怕啥來啥,錢順昌雖然話裡話外有那麼點意思,盤了一遍下來,事情最後總得有人背;但突然被人點破了心思還是不太自在。錢順昌聽後趕緊擺擺手表示也不太可能,随後壓低聲音說道【領導啊,我覺得這不太靠譜吧。。。我們店裡的員工入職前可都是做過背調的,個個幹幹淨淨;從吳家決定今年在這兒辦家宴開始,專門服務他們包房的員工可都選的是我們這兒的老人了,工齡都至少三年往上。能被選到七号廳做事還是因為他們符合吳老爺子眼緣,讨老人家和吳家人喜歡、懂得看人眼色嘴又甜。這麼好的活兒讓誰來幹,還不得死命巴結大老闆呀,說不定哪天就升了領班或副經理了呢,或者調到其他更有前途的酒店和場所裡去了呢,誰還想不開能對東家做手腳?那以後還混不混了!再說,現在鬧出人命來了,人馬上被扣住、你們警方查出來還不是遲早的事兒麼,之後少說判刑坐牢槍斃一條龍!誰TMD好好的日子放着不過、這麼缺心眼的呀!】
歐仲霖轉身,朝着門外的方向微微擡頭,看着錢順昌恨不得挖心挖肺自證清白,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樣,拍着他的肩旁稍作安慰,沉聲回應道【哼,做了背調又如何?讨死者喜歡又如何?錢經理,你也是榮福齋的老人了,知人知面不知心,這道理你比我懂。吳家上下五條人命、加上一個未出生的孩子,全折在你們榮福齋的一餐飯裡,現在還有三個在醫院裡躺着呢;粵港市和下灣區大大小小多少雙眼睛可都盯着,我們警方也有很大破案壓力;在案情明朗之前,自然誰的嫌疑都不能排除!你不是已經把七号廳的領班和服務員集中到樓下員工休息室了麼,我現在想和他們聊幾句,了解下當時的詳細情況,可都還方便吧?還有,錢經理,等下也請你配合做下筆錄,把這幾名員工的入職背調資料和簡曆,以及你平常對他們的了解、比如工作和生活情況等,都具體說一下;對了,特别是吳家家宴前後的情況,一定記得事無巨細地給我們的警員再從頭到尾描述一遍。】見歐仲霖那滿面黑雲壓城山雨欲來的架勢,錢順昌立即收斂起八面玲珑的油滑姿态,語氣動作變得謹小慎微,連聲點頭應允;并一馬當先小跑在前方帶路,領着歐仲霖和向義昭二人下樓來到了55層酒店内的員工休息間。他們一推開門,就見到了案發當時在包房内服務的四人,都來不及換下【榮福齋】那精美又精貴的工作制服、正規規矩矩地收拾着一桌員工标準盒飯的殘餘,擡眼見着錢經理和身後跟着兩名臉生的彪形大漢,一時間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兩名年紀小一點的姑娘都開始哆嗦了;這四人顯然是在席間受了突發事故的驚吓,以及似乎感受到大難臨頭的恐慌,剛才按平時的點鐘吃了份工作餐才稍稍緩過來一些,安靜地在休息室裡等待處置發落;現在盯着眼神嚴厲的高大陌生人幾眼,立馬又低下頭去,都不敢吱聲,心裡定是以為對方是不是吳家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派來找他們好好算賬的“社會人”了。錢經理之前雖然口口聲聲為幾名員工作了保,但此刻也是安靜如雞、眼觀鼻鼻觀心地側身站在門口,略帶點領導氣勢又點頭哈腰地簡要介紹了歐仲霖和向義昭的身份,讓四名員工必須認真配合警方工作、如實反映具體情況,争取早點洗清嫌疑回歸工作崗位,之後他便欠欠身退避了出去。
休息室裡一張真皮長沙發上三名女性緊挨着坐着,其中兩人面容頗為年輕,頂多二十出頭,細看之下她們五官上還有點相似,且都俏麗可人,就算放在普通人裡也是兩個稱得上漂亮惹眼的女孩子;另一名女性較為年長,單從氣質和眼神看她應該有四十好幾了,身上自有一種歲月留下的沉穩和内斂,不過她保養得不錯,臉龐和身材微胖且膚色白淨,妝容利落得體,加上精神頭兒不錯,這樣就比同齡人看起來能年輕上好幾歲。兩個年輕女孩子都緊張地低着頭、反複數着腳下地毯的花紋,扭着手指頭扣挖沙發上的帆布套,反正就是得做些什麼來分心和緩解對于未知情況的不安和焦慮,但她們總體上情緒還算穩定,神态也算鎮定;而年長一些的女性則表現得較為淡定,她心平氣和地望向錢經理和兩名警方人員,禮貌地微笑點頭,目光柔和,大有一種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氣度。房間内唯一的男性則畏畏縮縮地窩在旁邊的單人沙發内,雖然身形偏單薄精瘦,但再怎麼說也是個高個兒帥小夥兒,周身氣場顯得他好像隻有一米二,讓他看起來好似一個未成年不經世事的柔弱少年,即使他内心焦躁不安,即使房内的其他三人和他同樣經曆了吳家年幼的貴客突然無緣無故地在包房出事的全過程,但此刻他的眼神裡也絲毫沒有一個青年人該有的擔當和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