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港的冬天和春天可是旗鼓相當的溫度與濕度水平,但濱海城市給與大衆另一項甜蜜的饋贈就是永遠都甩不幹的冬日,電子溫度計上明明是同樣的數值,但一個是曦風暖陽,另一個是陰濕透骨,完全兩樣的體感;白天裡還好些,和煦的日光總能稍微驅趕一下被濕氣浸透的奇經八脈五髒六腑,而夜晚的海風帶着水汽奔湧入窗口那幾道狹小的縫隙,風聲似毒蛇般發出“嘶嘶”的挑釁和警告,橫掃過物體和非物體的表面,讓辦公室裡所有能活動和能呼吸的生命,都覺得皎白月光和點點星輝看着都不如往常那麼親切可愛了。不過這其中最心灰意冷的還是萌萌和文佳媛,她們央着宣傳部的白主任弄來的兩株幼苗期多孔龜背竹,因為二人貪玩忘事、沒有将它們及時從位于風口的窗台轉移到溫度更高一些的室内來越冬,被毛威發現時,瘦弱的枝條在經曆了十多個成年人體都耐不住的夜晚後,已經發生凍害,再想拯救也來不及了,在辣手摧花二人組的共同努力下,離開上一任主人還未滿三月的兩株“孤兒”,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現在一群七扭八歪地坐在室内與各種信息和數據鏖戰的兄弟姐妹,就好比那兩株難兄難弟般的龜背竹,一雙雙眼睛盯着白闆上向下逐漸增加的任務單,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一衆組員心頭如同壓了塊又臭又硬的磐石、頭上再頂着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人壓抑地喘不過氣來;在各級領導的層層威壓下,如若期限内破不了案逮不了人,怕是大家都熬不過這天色不明不暗、氣候不陰不陽的年底了。
這是粵港市局刑警隊今年集體經曆的也不知道是第幾個再平常不過的月高風高又夜深露重的晚間。各人體内的鐘表似乎走得都不是一個時間衡量刻度,有那麼許多人希望這十二個小時能好好地頂上四十八個來用,可容得他們慢慢地盤完手上所有的物證和資料;而另一小部分人則希望時間能把步子邁得再大膽一些、再松快一些,早早地讓樓上幾個辦公室把數份至關重要的檢驗報告趕緊送下來。之前兩個多小時的會議過去,晚上十點三刻過,散會後,一小撮人幫着榮浩和毛威再一次把眼珠子挂在屏幕前,開始重新盤查監控錄像;為了完美符合現代打工人的永遠喂不飽的人設,還沒坐下來分配任務呢,大家的肚子就不約而同地奏起了不知道算是第幾章第幾個調子的交響樂,毫不誇張地說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熱鬧非凡,所以現在也是時候讓這層樓的茶水間微波爐和院中崗亭的外賣接收處再次偉大起來了。
與外頭大辦公室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同個屋檐下同房間另一頭的獨立辦公室,裡面自成一體的氛圍實在不溶于外界的鮮活;其中正好跳起來舒張筋骨的歐仲霖不得不再次捧起續命的黑咖啡不斷地注射到自己那具肉體凡胎中去;方才他窩在辦公室裡沉浸地複盤今天所經曆的兩案,眼下向義昭輕輕叩門時,他隻是頭也不擡地應聲,還在一張一張地反複翻看那些輕輕松松包囊進了四名服務員所有私人物品的員工儲物櫃照片。向義昭當然知道歐仲霖今晚肯定是睡不成了,進來給他送上一杯熱乎乎的牛奶以及補充能量的肉松黃油包,并告訴他值班室今晚還有一兩個空位,等會兒要是撐不住了就去裡頭小眯一會兒。當向義昭默默轉身準備退出之時,歐仲霖用輕敲桌面的一聲“咚”叫住了向義昭、止住了副隊逃也似的腳步;歐仲霖從那被所有組員統稱為百寶匣的抽屜裡抓出一大把單獨包裝的什錦小零食輕輕地灑在桌面上,順便拿起幾個小袋扔給向義昭、招呼人坐下,并随手給他看了那四人儲物櫃裡的照片;向義昭眼疾手快地接過零嘴拆開即食,目光同時掃向平闆上的一組照片,原是之前在回程路上已經看過幾遍的、儲物櫃内容物的高清美照。向義昭頂着歐仲霖期待的目光把頭埋進屏幕中,在他的重新來回審視下,确實半天也品出什麼不對勁來,不知歐仲霖此番指點的重頭戲到底在哪兒,而那些照片中有何遺漏或者關竅,這個三十出頭彪形大漢,無辜地就如同課上被點名提問而毫無準備的弱小無助的你。
歐仲霖跳過向義昭詢問的目光,自己也旁若無人地一起啃起了小零食,在一口尖利牙齒對弱小零食的單方面圍毆時所産生的“喀茲喀茲”的伴奏聲中,他默不作聲地指着其中一張照片讓向義昭仔細觀察。對着平闆中的那張照片大眼瞪小眼,半晌後向義昭還是不得要領,雖耐心不足但溫柔十足的隊長大人,隻能拍拍手中的碎屑,把修長的手指移到照片的一角,點着他偶然發現的其中一個酒瓶蓋大小的東西,雖然照片拍攝的鏡頭正好對準了儲物櫃裡的物品,但好巧不巧地也捕捉到了儲物櫃内壁的一面;而歐仲霖手指現在點着的地方,恰好是那個圓形的小東西,看起來似乎虛虛地粘貼在儲物櫃深處正中的内壁上。歐仲霖溫言提示向義昭道【喏,瞧瞧,就這個,你不要把老是把簡單問題複雜化;我倒不是說有啥不對勁,隻不過這個東西看得就眼生,所以有點好奇而已。你看啊,這是魏茗芳的櫃子,這小東西看起來像是某個活動的紀念徽章吧?她儲物櫃裡私人物品沒多少,每樣東西都很簡單也很樸素、甚至有點老舊,但這徽章卻被端端正正地貼在了櫃子最深處卻也是正中的位置,一開櫃門就能看到,似乎是特地放在陰影中供她觀賞的。你要是不認真看,還以為是什麼廣告小貼紙,就直接跳過了。我覺得這應該能說明一點,魏茗芳她其實不想讓人輕易發現或知道這東西,但這個東西對她又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或是起到一種時時刻刻提醒她某些人事物的作用,所以她才要把東西放在每天上下班都換衣服都能看見的地方。】向義昭懵裡懵懂地聽歐仲霖對着個冰箱貼似的未知小東西高談闊論,忍不住又湊近了照片細細地觀摩了一陣,但随後搖頭表示自己也不認識上面的圖案花紋;不過擡眼便迎上了歐仲霖那一副“我當然知道你不知道”的無奈眼神,向義昭立馬會意,趕緊從外面叫來萌萌,讓她先放下手上其他工作,趕緊調查魏茗芳的那個徽章的含義,以滿足歐大少爺今晚沒有什麼由來的好奇心。
等待期間歐仲霖和向義昭又針對早前的一些任務安排進行了簡單的讨論和工作協調,絮絮叨叨不一會兒,萌萌就不負“衆望”地凱旋而歸,一蹦一跳地拿着平闆來敲門了;她進門後也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兩位隊長中間,順手就先滿滿地抓了一把桌面上的小零食揣兜裡,再随便拿一個撕開包裝就往嘴裡倒,一邊像隻小兔子似的動着嘴得勁地嚼着,一邊劃着屏幕上的圖片和文字資料,化身百科全書為他們科普道【不得不說啊,我們歐隊眼力真好;要是換我看到那張照片,絕對會直接忽略了那勞什子小黑點了;剛才我通過兩輪銳化才好容易看清楚了上面的文字和圖案,不過倒是稍微查了一下就有結果了;這是某個匿名互助會的“與會一周年成就”紀念徽章,我對照了好幾個有類似功能的匿名互助會和公益慈善組織,最後确定徽章上的标志是屬于一個叫“今生同行”的“喪偶/失獨人士匿名互助會”,是個民間自發的非營利性的公益組織,在粵港成立的分部有近四年了。他們在粵港市各個區(天河北區,白雲區,西陵區,龍中新區,江東區,環嶼南區和港南區)的不同居民社區裡都有定期的會面活動地點;不過這個公益組織的總部設立在下灣特别區,正好就是“沣旗集團”名下的一家慈善基金會出資設立的,這個匿名互助會先前在下灣區倒是發展了十多年,不過用的是另一個名字,然後才延申進駐到我們粵港市各區。你們看,根據他們官方網站介紹,這個民間公益機構在各區内都有與市政府所屬的民生福利部門和街道社區服務組織合作,算是個有官方背書的民間組織;他們這兩年還連續獲得了粵港市政府和下灣特别區政府聯合頒發的“共建和諧互助社會,關懷孤單弱勢人群”的民間慈善團體,這項成就榮譽稱号呢;喏,你們看這張照片上,我們粵港市市長,以及下灣特别區區長,都參加了頒獎典禮,還有這張,是市委領導與“沣旗集團”董事長、還有這個慈善基金負責人等的合照。】
向義昭一招黑虎掏心從萌萌手中奪下她正要撕開的第四包小零食,讓她注意控制體重免得上火,然後回頭就把袋子中零食都倒入自己口中,皺着眉頭虛心求教道【啥?啥叫互助會?還非得搞匿名的?那又是想幹啥?怎麼聽着這麼不靠譜呢?還怎麼就讓市政府、區政府和街道單位都給他們背書了?诶,這不會是什麼燈/下/黑/的/邪/教/組/織吧?我們手上兩起惡性案件還沒頭沒尾,你可别再挖出什麼其他性質的東西來吓我啊。。。】向義昭話還沒說完,自己腦子裡就如放電影般地跑過了近十年來國内外大大小小關于極/端/邪/教/徒/無差别襲擊社會而造成重大公共安全危害的案件報道;不過萌萌清脆甜美的聲音讓向義昭的狂野的思緒還沒跨出門就來了個急刹車,萌萌她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連忙回答道【诶,不不不,向隊你别亂說啦,那可不是一回事兒啊;我在市政公開網上核實過了,這個公益組織确實是存在的,且通過市政官方審核的;我還稍微調查了一下,“沣旗集團”控制的慈善基金名下設立匿名互助會的曆史背景和初衷,主要是想效仿老外搞的那些民間幫扶機制,就比如你們可能都聽說過的 NA meeting(Narcotics Anonymous)和 AA meeting(Alcoholics Anonymous),這些組織的集會活動基本都帶有政府支持的社區公共服務性質和民間慈善性質,反正它們的作用和立意大體類似。“匿名”的意思是,作為參與者,你不必公開表明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可以用任意代号和化名參與免費活動;在這裡會面的人都有相似的困難和經曆,聚在一起就是為了述說和分享自己的難處,特别是如果有人能成功地從慘痛的經曆中走出來,歡迎他們回來分享自己經驗、方法和希望,以達到幫助其他人共同排解内心困擾和痛苦的方式,并幫助其他人也逐步擺脫痛苦,到達逐步拯救他人的一種方式。喏,網站上的置頂通告還說了,他們在各區的集會活動地點,長期招募志願者,隻要是願意為這些喪偶/失獨的社會人員提供任何形式的免費心理咨詢、情感輔導和陪伴,其他形式的物資支持和資源共享,以及協調匿名互助會定期活動等方面的幫助,都可以報名參與,經慈善組織審核通過後便能成為登記在冊的志願服務人員。】
聽着萌萌一長串拗口的解釋,向義昭才算是明白過來,輕松地又加了一袋零食壓壓驚,大大咧咧地回道【诶呀,我的小姑奶奶呀,你該早說嘛,大晚上把我給吓的;所以這個啥匿名互助會,是一班有類似失去家人經曆的可憐人,聚集在一起抱團取暖、相互安慰,以求能最終能慢慢走出陰影的一個民間公益團體呗?可要是陰影那麼重,都得隐姓埋名地偷偷訴說,那怎麼不去直接找心理醫生看看呢?诶喲,喪偶?失獨?這怎麼聽着也不是啥好事呀;這個魏茗芳,肯定老公或孩子因為什麼原因去世了,參加匿名互助會還一年多了,又偏偏身處于吳家人團滅現場,現在我确實覺得她也不簡單了,身上絕對有故事。雖然不是說家裡死了什麼人就一定得出來報複社會,不過歐隊你的嗅覺和雷達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呀,這個世界上還有你看不透的人麼?不然你也去當個這什麼志願者,用你的三寸不爛之舌,為他們好好開解開解?】歐仲霖大口大口地喝下溫度适中的純牛奶,來抵消小零食帶來的鹹香口感,把杯子遞給向義昭的同時,還不忘了打擊一番他的不正經,回道【瞧你小子說的,我都提醒過多少次了,别咋咋呼呼地拿别人家的白事來逞口舌之快,好歹是個幹部、得注意對小孩子的影響。怎麼了?突然想做志願者啦,好呀,你要是那麼積極,可就好辦了;我們春節前的“防火防盜防拐賣”深入社區宣傳科普講座活動才剛剛布置下來,歸你全權負責了;我之前還愁沒人去呢,回頭就在劉局那裡給你報備上;年前其他行政雜務啥的你就不必操心了,帶着幾個小的們出去放松放松,多多走到人民群衆中去,也給市局領導們長長臉。】每一天都要被自家隊長來回賣個兩三回的向義昭,這回又不知怎麼滴就把自己給廉價賣了,這筆買賣還是買一送多、捎帶上了外面幾個毫不知情的小的們。
不顧萌萌逐漸瞪大的眼睛和因為失去摸魚機會而擺出委屈巴巴的表情,歐仲霖給她塞了一把堅果和牛肉幹以示安慰,轉頭繼續埋汰向義昭,道【再說了,自費?你說得是輕松,别人陪你聊天不要錢啊?難道心理咨詢師都改行做慈善了?說白了,一部分喪偶/失獨還難以走出來的人,可能在救治親屬的過程中已經傾家蕩産、債台高築,到頭來是人财兩空,怎麼有心情去自費做心理咨詢?形形色色的“匿名互助會”之所以存在于民間,還能得到政府的支持和幫扶,或許就是因為這是他們能用最低成本找到安慰和發洩的避難所,也是為了維護社會穩定做貢獻了。而且,就算是有人願意提供免費心理咨詢,但有不少人本身諱疾忌醫,即使心知肚明也不願面上承認自己存在心理問題,而在失意時會更加抵觸心理咨詢師或醫生;旁的不說,我們局裡那麼幾位市内頂尖外聘心理專家,平時免費讓你定期看,你不是也老找借口不願意去麼。】向義昭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接過萌萌手中的平闆,裝模做樣地為歐仲霖介紹起官網的文字來緩解自己一時嘴快失言的尴尬,他清清嗓子、端正姿态、飛快地拿起棒讀的架勢,字正腔圓地朗聲念道【。。。有重新接納自我以及開啟新生活的願望是加入本匿名互助會所需具備的唯一條件,加入本互助會毋需交納任何會費或費用;這是一個人人同舟共濟的團體,所有成員通過相互交流、支持和鼓勵來協手解決共同存在的問題,并幫助互助會裡更多的同伴從親人離世的苦難中釋放解脫出來。參與者互相幫助緩解心理負擔和極端情緒波動,重新過上正常的生活;在活動中,有過喪偶/失獨經曆的參與者互相分享各自的痛苦、力量來源和希望,以達到重新面對生活以及與旁人正常互動交流的目的,保證自己不再時刻沉湎于過去的苦痛和得失,同時也幫助其他人獲得走下去的勇氣。此外,所有成員對外和對内亦均保持個人的匿名;在會面活動期間,我們提供飯食和點心飲料,提供一對一情感支持的傾聽和交談,以及能讓人逐步走出過去陰影的其他幫扶服務,包括但不限于介紹新工作,共同重拾或發展愛好,困頓資金幫扶,活動後的私下咨詢,等等。】
随後向義昭把平闆還給萌萌、看向歐仲霖,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歐仲霖習慣性地用手指輕敲桌面,淡淡地評價道【哦,叫“今生同行”麼,希望這個團體真的名副其實吧;哼,這匿名互助會聽起來倒是有點意思。不管怎麼說,我相信其設立初衷肯定是好的,各區政府背書和連續兩年的榮譽表彰肯定也不是假的,不過它對其中參與者的“效果”到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喪偶/失獨的後續影響對某些人來說很可能是人生中緻命性且毀滅性的打擊,幸運的話,有人最終能走出來開啟新生活;而其他人嘛,啧啧,估計就算去了互助會聊個天哭一場,回家後情況還是夠嗆。小昭,我們明天就去看看這“今生同行”匿名互助會裡有什麼名堂,特别是去魏茗芳平常參加活動的那個地點打聽打聽她的情況;萌萌,你抓緊挖一下魏茗芳的家庭和社會關系,特别是關于她老公孩子的信息資料,越詳細越好;我們既然要去,自然也不能空着手去。】向義昭用眼神朝萌萌索要集會活動的地址,萌萌睜着無辜的大眼睛,在向義昭的注視下還是順了三袋小零食,把一張地圖調出來擺在二人面前,猶豫地說道【哦,對了,照片放大後可以看到那個徽章下面有個編号,根據他們網站上的對應信息,說明魏茗芳是在港南區的某個活動地點獲得徽章的,但沒辦法繼續細化到具體是哪個社區中心;倒是他們網站上,港南區地圖上标有五個常設活動地點和新增的三個臨時活動地點,我們要讓港南區的警方配合、逐個走訪,找魏茗芳連續去了一年的那個地點麼?】歐仲霖又從抽屜裡變魔術般拿出一大袋沒有拆封的零食包塞到萌萌懷裡讓她和其他組員去分,然後雙指把地圖一放大,稍微湊近一看,悠閑地說道【嗨,當然不用那麼麻煩了;萌萌,你等下把距離魏茗芳現在住所和工作地點最近的那兩個常設地址發給我們就好了,我猜肯定是其中一個。圖上這些活動地點較為分散相距較遠,我估計吧,有喪偶/失獨這類經曆的人,如果目前還無法走出過往陰影、且必須通過互助會來緩解内心痛苦的人,大概率不會有什麼心思在操心工作和生計之餘還苦哈哈地橫跨大半個港南區參加集會活動;如果一定要去,那肯定是首選離住所和工作單位最近的地方;小昭,明天我們就先從那兩個開始吧。好了,都這個點了,你們要是不困就繼續工作,困了就自己去眯一下,争取盡早拿下投毒案的嫌疑人。】歐仲霖話音未落,萌萌靈活的手指已經把相應地址發到了兩位手機上;随後被零食塞飽小半個肚子的向義昭和萌萌各自滿意地散去,留下歐仲霖獨自一人埋頭繼續梳理案件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