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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你看书网 > 神之多米諾 > 第123章 Case Four - Chap36

第123章 Case Four - Chap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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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審訊室中上演的又是警方例行公事般的擺事實、講道理、反複設陷循環提問,以及桌子對面那位勉強從牙縫中擠出的“不知道”、“不是我”和“沒聽過”之類千篇一律的回答,還有期間漫長無聲的等待間隔。毛威畢竟是年輕人,雖然跟着姚劍辛裡裡外外學習了八個來月了,但眼下唯一學不會的就是“沉穩”二字,他二十出頭的血性擺着這兒、幾具屍體躺在樓上法醫室裡,此刻毛威再也沉不住氣了,狠狠地向前一推審訊桌,高聲呵斥道【遊晔!你真以為自己隻要一直抵賴、死扛着不出聲,就能逃脫法律制裁、逍遙法外了嗎?!你不會以為沒有你的口供,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吧?好啊、那我現在明确告訴你,隻要警方手裡證據确鑿、證據鍊完整,你的犯罪事實成立,法院不需要口供一樣也能給你定罪判刑,懂了嗎?而你這種死皮賴臉還不知悔改的态度,隻會讓法官在量刑時從重處罰!】眼見着遊晔又縮回了自己的烏龜殼裡,毛威隻得重新放緩了口氣,又道【遊晔,我們今天一大班人都在這兒陪着你耗時間,可不是因為閑得慌沒事幹,而是真的想幫你一把;你前天平安夜才滿二十歲,我們也知道你這些年過得很不容易;不管你是出于什麼原因在吳家家宴上給人投毒,我們都希望你能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積極配合警方工作、坦白從寬;現在開始給自己争取今後改過自新的機會,還為時不晚!】

毛威自認為苦口婆心的勸說并沒有引起對方的任何波動,不管是表情還是動作,遊晔仍舊目光呆滞地盯着桌面上的文件夾,如同一尊石像,蚊子叫般回了一聲“哦,知道了”,然後又是長時間的靜默。見遊晔還是不為所動,毛威秉持着一位人民警察在查案過程中不忘引人向善的基本職責,一樁樁一件件地将這兩日查獲的證據列出,特地指出今日痕檢組從遊晔住所搜出的一些他還未來得及銷毀和處理的物證,比如,痕檢人員從他家樓下某個可回收分類垃圾箱(每周四清理)中翻出的寫着他名字的快遞盒,裡頭沾染了微量相思子毒蛋白殘留物;他房間的镂空垃圾桶底部,孔隙裡還卡着一小個清空垃圾時被忽略的、用來裝毒物的透明容器;技術部從他那台電腦上輕輕松松地就複原的與相思子有關的搜索浏覽曆史和毒藥購買記錄,等等等等。聽着毛威擲地有聲的舉證,遊晔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精氣神比之前又弱了不止一星半點兒,可他仍舊咬緊牙關,如行屍走肉般重複着那幾個“不知道”和“不是我”的台詞,就像一個毫無生氣的卡殼複讀機。一旁的向義昭徹底看不下去了,幾次忍住打哈欠的沖動,此時稍微安撫了一下即将要跳腳炸毛的毛威,笑得和氣、将那份在手掌下放置了許久的文件一頁頁翻開,突然停頓、故意用手掌蓋着其中一張底部的幾行結論,然後盯着遊晔,輕聲道【遊晔,你這小夥子呀,啧啧,不聽勸,那就算了。這案子的事兒呢,我們先不聊了;問來問去吧,我們警方翻來覆去真就那麼幾個問題,你耳朵早都聽出繭子來了;而你呢,面上看着呆呆傻傻的,其實一點兒也不老實,來來回回也就隻會說那麼幾個字兒,喜歡裝傻充愣糊弄人是吧;嘿,看看,這大晚上的,把我們這裡好好的小同志都給氣着了,等下可能要失眠了。。。】

雖然向義昭閑聊的語氣非常随和且平靜,甚至帶着點俏皮和調侃,但聽着他不溫不火的幾句話,遊晔的後背卻不自覺地爬上一層刺骨的冰冷,感覺馬上就要從對方口中蹦出什麼不得了的洪水猛獸,一口把自己吞噬殆盡。向義昭慢慢地将手掌挪開,露出那幾行被他捂熱的文字,并将文件反轉推向遊晔,猛地面露喜色、提高點聲調道【前個兒你生日,滿二十了吧;這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是啥來着,哦,弱冠,才算成年呢。你這剛過生日就在警局呆了一天,嘿嘿、我們其實也挺不好意思的,沒啥生日禮物可以給你,那就給你分享一條喜訊吧,不過你聽了可不要太高興啊。遊晔,我們警方經過多方努力,終于幫你找到你的親生父親了!】話音剛落,遊晔就好像被一個驚天巨雷擊中似的,一下子繃直了身子、瞪大了三秒前才還似睡非睡的眼睛,半張着嘴、卻發不出一個有意義的音節。這個單靠消極抵抗就和警方周旋了十多個小時的青年,被旁人戳破了心底最不堪最疼痛的秘密,瘦削的面部隻能不受大腦控制地擺出一副驚懼又慌亂的表情,雙手在桌底下摳得吱嘎吱嘎響,廉價粗砺的鞋底也與地面不停摩擦出刺耳的響聲。眼下向義昭和沒事兒人似的,一點兒不在意遊晔難得一見的變化,還在啰裡啰唆地解釋警方怎麼就大發慈悲地做了件舉手之勞的善事,樂呵呵地說道【今天可把我們給忙壞了,早上去你家那兒走訪,順便和老街坊聊了聊,你隔壁那陳婆啊,欸,真熱情。特别是一提到你那早逝的母親、呃、遊沁蕊這個人的一些所作所為,陳婆别看她年紀大了,說起話來那可是眉飛色舞、繪聲繪色,給我們講了許多陳年往事,诶喲,我們平時聽說書都沒那麼投入呢。。。】

當“母親”一詞不經意從向義昭口中跳出來後,遊晔顫動的表情中每一個毛孔都滲透出無比厭惡的鄙夷以及擺脫不掉的恐懼,向義昭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繼續道【他們具體說了啥都不是我們眼下的重點,當年遊沁蕊對你做過什麼,我們重新拿出來談論也沒有意義。倒是有些細節引起了我們的興趣,比如,遊沁蕊每次發酒瘋就喜歡把你那渣男爹的祖宗十八代拖出來溜一圈問候一遍;又比如,出于什麼原因你現在還沒能處理掉的那些橡木塞和酒杯墊,都有着“浮橋别苑”的标志。當時你還小,每天能活着才是頭等大事,很多詞語和字眼在你耳朵裡并沒有具體意義;隻不過後來你長大了、漸漸懂得也多了,有些過去的記憶片段慢慢浮現,你也開始琢磨那些“特殊”詞彙對你以及對遊沁蕊,到底意味着什麼。】向義昭半眯着眼睛,演得好像那些“記憶”屬于他的腦袋,學着遊晔的語氣,故作模棱兩可地說道【有些什麼字眼呢,哦,吳家、浮橋别苑的吳家;吳家那老二、吳宗椋;可吳家到底指的是哪個吳家呢?吳老二又是哪位呢?怎麼聽起來都那麼耳熟呢?欸,我們小區外邊那連鎖超市和食堂啥的,不是也是那什麼吳家搞得慈善麼?這是同一個吳家麼?】終于,遊晔遊離的大腦找回一點清明,順着向義昭的手指聚焦了雙眼的視點,看清了那一行他既期待也不想否認、但也不敢輕易承認的事實,即“遊晔和吳宗椋的親子鑒定結果,為父子關系”。遊晔額角青筋暴起,胸腔起伏氣息不順,大滴大滴的汗珠順着脖頸流下,他再次埋下腦袋,雙手牢牢地抓住了自己那一頭粗糙的短發,掌心的力道幾乎要将自己的頭皮給撕下來。

至此向義昭總算是恢複了冷淡的語氣,看着面前已經徘徊在失控邊緣的青年,心裡一時不知作何感想、隻默念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然後慷概地替遊晔将多年來的心路曆程和内心活動全部說了出來,道【遊晔,當你第一次隐隐猜測到自己很有可能是浩銘國際集團背後那個吳家的二當家,吳宗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時,心情應該時非常激動吧,差點就被喜悅沖昏了頭腦吧?也對,在那鳥不生蛋的犄角旮旯當了這麼多年人厭狗嫌的野孩子,自己竟然白撿了個父親,還是帶着潑天富貴的親爹,這些年來受的委屈和苦難一下子似乎都化解了,管它什麼這個傷那個傷的,全都無藥自愈了。可接着你轉念一想,不對呀,在遊沁蕊懷着身孕時把她從浮橋别苑趕出來、生産後又故意讓她失去唯一收入來源的工作、更是毫不憐惜地抛棄你們母子倆的,難道不就是那個狠心冷血始亂終棄的負心渣男吳宗椋麼?!】遊晔的心思應該是被反複說中了,他惡狠狠地盯着前方,但目光是空洞虛無的,似乎想透過向義昭的面龐和那張叭叭不停的嘴,在隔空怨恨着什麼人事物;向義昭一看,欸,果然,歐仲霖事前傳授,這場審訊他要“成為遊晔嘴替”的心理小招數竟然屢試不爽,還處處有回應,看來讓對方開口招供是有戲了,便再接再厲地把“真心話大冒險”進行下去,道【随後你的腦子就好像被澆了一盆涼水,從那種巨大的驚喜中醒過來了;而你心裡從那時起就埋下了一顆小小的種子,一顆名為“報複”的種子,你也難得開始思考何為“因果”。你不停地在想,造成你不得不經曆這一切苦難的、甚至瀕臨死亡的,僅僅是遊沁蕊那個不配當母親的女人嗎?不止、還遠遠不止如此,讓你變成今天這副鬼樣子的罪魁禍首,怎麼能少得了那個也根本不配當父親的吳宗椋呢!當年他為什麼要抛棄懷孕的遊沁蕊呢,或者說,他為什麼一定要抛、棄、你、呢?為什麼這世界那麼大就偏偏沒有你的容身之所呢?!打那以後,這個問題成了你心頭揮之不去的謎團和結症,你越想越不甘心、越陷越深、越要弄個明白;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先确定自己的确是那個吳宗椋下的種。我想你初中畢業後就迫不及待地放棄學業自力更生,除了實在不會念書之外,應該是在想法設法去接近吳家人吧?稍微上點檔次的工作肯定輪不到你,但你想呀,隻要是個人都得吃喝拉撒,那吃飯,不就是你能最容易接觸到吳家人的機會麼;之後你肯定去了吳家名下多家高檔飯店應聘,想着如果哪天吳家人來用餐,說不定運氣好就能讓你在上菜時見到吳宗椋。隻要是能見上一面、當面問一句,把事情弄明白,那該有多好。但可惜面試了許多家都不用你,隻不過最後你去應聘榮福齋時,機緣巧合,那天最後一輪面試正好碰上吳宗椋順道視察工作,你憑着一口好嗓門被順利錄用了。其實當時你不用和對方說一句話,在看到吳宗椋出現的那一刻,你心裡就已經确定了自己是吳宗椋的私生子;這就是所謂的血濃于水吧,即便這條血脈的源頭,可能從未期盼過你的降臨。】

如果說向義昭之前的反複刺激和挑釁,對遊晔的戳心窩子程度僅達到了隔靴搔癢的入門級水平,而他最後一句話則是成功讓遊晔的心理防線漏底了;雖然心裡早就了然自己是個意外又多餘的累贅,但這個事實從别人嘴裡直接抛出來砸在他臉上,遊晔終于壓抑不住心中的屈辱和羞憤,還是忍不住打出一招對旁人沒有任何殺傷性的回擊;這也是他今天第一次非消極非被動地對警方的多方圍剿做出回應,梗着脖子,唾沫橫飛、歇斯底裡地吼道【住、住嘴、不要再說了!你閉嘴啊!你TMD給我閉嘴啊!!!你懂個屁!根本不是這樣的、你、你什麼都不懂,你憑什麼、憑什麼說我被抛棄?!他隻是、隻是不知道、不知道。。。我在哪裡。。。】遊晔的爆發好像永遠隻能持續三秒就續航無能了,嘶吼之後就是整個人氣勢斷崖式的坍塌,末了又縮回自己的殼裡自言自語地嗫喏着,嘴裡不斷重複着幾個讓人摸不着頭腦且莫名其妙的詞句;他單薄身體在審訊椅中不斷地前後左右晃動,大家都怕他要是再多搖上那麼幾下,就會突然抽抽起來,撅過去。

一路窮追不舍圍追堵截、已經一步一步地把遊晔逼迫到心理牆角的向義昭,不僅對遊晔當下那副神經兮兮的樣子不為所動、甚至還有點小得意呢;他小幅度地拍了拍耳麥,監控室那邊沒有給出讓他稍微悠着點的指示,那說明他可以接着往下演了、而且還要繼續加大力度。向義昭充分發揚人民警察為人民的優秀職業素養,慷概地幫遊晔把“似水流年青春疼痛回憶錄”免費寫下去,恢複他正常的語速語氣,道【之後你便順理成章地在榮福齋留下來,這服務員一做就是三年多,期間雖然還是獨來獨往,但工作表現也算無功無過。你如願以償地見到吳宗椋和其他吳家人偶爾來用餐,而今年由于吳隋英把每月底的家宴地點定在了榮福齋,你能給吳宗椋端茶倒水的機會自然就多了起來。可惜三年多了,吳宗椋始終都沒有認出你,不、應該說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瞧過你一下,更沒能認出你這副和遊沁蕊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容貌。當然了,一個從未期盼過的孩子,他怎麼會認得出呢?本來嘛,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下去也挺好的;直到,上月下旬發生了”那件事“,也正是那件微不足道的突發小事,從核心上完全摧毀了你在外一直小心翼翼維護的“體面”。吳慈夢,你血緣上的堂姐,那個鼻孔朝天、隻會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女人,像對待一包丢錯了位置的礙事垃圾一樣蔑視你。可她又憑什麼呀?!她吳慈夢不也就是個靠着吳隋英那個好爹才能在粵港橫行霸道的中年巨嬰麼?!明明你們都姓吳,你們一出生就能享受的榮華富貴和前呼後擁本該是一樣樣的,憑什麼她已經什麼都有了,但為了一小碟調料就能随便踐踏你的自尊?!而憑什麼承受一切折磨和侮辱的就一定要是你呢?以前就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哼哼,你以為開始自力更生了就萬事大吉了?其實,什麼都沒有變過。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遊晔還是那個誰都可以踩一腳啐一口的小、野、種!】此時遊晔雖然仍保持着之前那副垂頭弓背頹廢呆坐的卑微姿勢,但大家都聽到有非常細微的啜泣聲斷續地從他腦袋下面一股一股地飄出來,那細碎的聲音聽着好似一個病弱的嬰孩在将要氣絕前奮力求生的哀鳴;伴着向義昭那副洪亮的嗓門,兩人一高一低一唱一和,在審訊室裡演奏了一場錯落有緻的交響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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