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見……群星中的哪一位嗎?或者是指扮演祂的那個身份,所謂的店主?
巫獵短暫地想了一會,然後就斷掉了。
因為他很快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痛感是源源不斷的潮汐,有起伏,有波瀾。
你不知道下一秒湧上來的潮水是粼粼微波,還是滔天巨浪。
……
…………
巫獵沉默站在原地,等待痛感的離去。
像一個趴在木闆上的人,祈禱海浪不要将他掀翻。
薩可瑞站在原地,隻覺得自己現在幹什麼都不合适。
突兀的沉默,這人好奇怪,總是說着說着就停下來。
巫獵不知道薩可瑞在想什麼,他也沒有哪怕一丁點多餘的精力去關注一個祭品。
那些攀附在衣物上的雨水沒有随着大雨的離開而消失,依舊殘留在布料中,在不知不覺中滲透。
雨是冷的,但皮膚卻傳達來被燙傷的錯誤痛感。
對巫獵來說,每一次下雨都不能算作雨。
應當是下鐵水才對,那種燒到融化的上千度滾燙鐵水。
然後在某一個瞬間,鐵水消失了,随之而來的是極端嚴寒,冷到快要将時間凝滞。
過了一會,不知道是多久的一會,巫獵才慢慢找回一點零散的感知。
在極端痛苦中,人類的軀殼會忘記經曆的時間,好像這樣就能僞裝那些痛苦其實并不如何存在了。
明天還會繼續到來。
而等待太陽升起,灼燒他的靈魂,也成了他對“明天”的所有印象和期待。
……期待。
必然是期待的,否則他要如何面對這幾乎無止盡的漫長人生。
巫獵輕輕眨了眨眼,神明依舊注視着他,沒有任何催促或感到意外的意思。
“我想要,不會讓我感到痛苦的東西。”
無論是不會帶來新的刺激的東西;還是能讓他就此擺脫痛苦的東西;甚至是被祂殺死,從此脫離這個負累的軀殼。
都是巫獵所期待的。
祂招了招手,巫獵不受控制地上前。
他彎腰低頭,半跪在地上。
餘光看到神明手中一閃而過的亮色光澤。
那東西從祂掌心脫離,向他的脖頸湊近。
巫獵在這一刻甚至緊張了一下。
他擔心自己死的不夠快,還要體會将死未死的痛感。
隻是體會過一次,就足以在他的靈魂上留下烙印,讓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一次。
但是沒有,那東西輕輕扣在他的脖頸上。
明明是來自外界的新刺激,卻沒有帶來又一輪的強痛感。
雨水和刀刃都會使他疼痛,但這顆好似風鈴的東西沒有。
甚至是從未感受過的體驗。
哪怕是呼吸帶來的痛苦,行動間摩擦布料帶來的痛苦都被掩蓋了。
淋了一百多年雨的靈魂終于在這一刻重見天日。
*
“所以那是什麼?”
荔安往工作室走,邊走邊說:“我以前一煩躁就會用的東西,聲音特别好聽,輕音樂的感覺。”
“晃一晃,聽一會它的聲音,心情立馬就平靜下來了。”
當然也就不痛苦了,畢竟痛苦其實都是自找的,真想擺爛有的是辦法。
随便覺得還行,至少那隻狗看起來确實得到了它想要的東西。
走廊過半,荔安突然想起來,“我這次不會做了虧本生意吧?”
“那個鈴铛我還蠻喜歡的诶。”
居然忘了問報酬是什麼,虧大了。
随便伸了個懶腰。
“不會虧的……這一單絕對不會虧的。”
那隻狗已經為您獻上全部的忠誠。
為此,甚至甘願斬下神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