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猜猜你在想什麼?”蕭寒硯低語,“你在想宋舟為何還不出手?”
蕭寒硯能知道他心中所想,宋知钰并不覺得奇怪,從下馬車起,蕭寒硯就一直在給他制造機會。配合他營造出一副被欺壓的樣子,又制造機會讓宋舟和他說話,方便打探消息。
蕭寒硯實在是聰明至極,怪不得能在短短四年内從小太監一躍成為人們談之色變的東廠首領。
可就是這麼一個有城府的人,也無法在應州慘案裡證明自己的清白。
“為何?”宋知钰好奇。
“你看看宴會上少了誰?”
宋舟不過是一個沒落侯府的義子,在朝中無權無勢,想和蕭寒硯對抗實在太難,隻有借着他人的勢才有一線可能。
朝中能與蕭寒硯對抗的人不多,沈國公沈問算一個,另一個……
宋知钰目光掃過前排的位置,果真不見方慎行的身影。
方慎行是當朝太傅,正兒八經的寒門學子,一步步靠着政績坐到了如今的位置。但他卻從未忘記自己是如何到這個位置的,所提的每一項政策皆利國利民,硬生生的帶着一衆寒門學子為保皇黨殺出了一條血路,使之得以和外戚黨、宦官黨抗衡。
隻可惜他的許多政策損害了士族的利益,難以實施,皇上也沒有法子。
在應城時宋知钰就時常聽宋澤提起方慎行,若是他手中有了權勢,朝政不會被沈問和蕭寒硯把持,朝中也不會被人安插一群酒囊飯袋,何懼胡人來犯?
蕭寒硯左手搭在宋知钰肩上,捏着他的耳垂,低聲解釋,“方慎行前些日子提議擴充兵力奪回應城,但沈問算了一筆賬,與胡人求和花的銀子可比養兵少多了,如今國庫空虛,皇上不願大動幹戈,勒令方慎行在家反省。”
宋知钰冷笑兩聲,“國庫空虛?皇上前些日子不是還大興土木,給李妃建了一座摘星樓?聽說沈國公府上的小妾有百餘人,人人皆身着蜀錦,以珍珠敷面?就連方才太後冠上的那顆東珠都可養十萬兵了。”
說完,他又斜眼看了一眼身側之人,并未說話。
蕭寒硯摸了摸鼻子,非常識趣的不搭話,讨好似的為宋知钰添了杯熱茶。
“要不要打個賭?”宋知钰側目詢問。
蕭寒硯挑眉,“賭什麼?”
“就賭宋舟今日會不會動手。”
“既然是打賭,那自然要有賭注。”蕭寒硯依依不舍的捏了兩下他的耳垂。
宋知钰點頭答應,“這是自然。”
蕭寒硯很爽快,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要是我赢了,讓我上床睡覺。”
想起床邊的那張軟塌,宋知钰沉默片刻,最終還是點頭答應,“要是我赢了,你替我辦件事。”
蕭寒硯立刻答應,也不問什麼事,“我猜不會,方慎行不在,沈問斷不可能為了他和我對上,殿内無人敢替他說話。”
“我猜會。”
和宋舟一起生活了十餘年,宋知钰自诩了解他的性格,這人慣愛做戲,無論是之前大張旗鼓的去蕭家找他,還是今日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演給外人和他看的。
今日雖無人敢替宋舟說話,但他絕不會放過這個演戲的機會,讓宋知钰知道他盡力了,同時更加憎惡蕭寒硯。
蕭寒硯得寸進尺,把玩着宋知钰的右手,“我昨日看到了一本閑書,你可曾聽說過《春日帳》?”
宋知钰臉色一紅,強行打斷他的話,“沒有,不曾,别啰嗦。”
話音剛落,宋舟就走到大殿中央,“撲通——”一聲跪下了。
細看還能發現他走路時有些瘸腿,餘光瞥見蕭寒硯面色突變。
宋知钰心情大好,借着喝茶斂去了嘴角的笑意。
“忠義侯府宋舟,參見皇上。”
啟靈帝看向他,語氣稍有不悅,“何事?”
“宋家一門,為了大楚百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義父逝世,幼弟狀态不佳,兵符由許将軍代管。如今幼弟狀态尚可,臣鬥膽請皇上做主,将兵符物歸原主。”
啟靈帝沒說話,目光若有似無的掃過了蕭寒硯。
如今京城上下誰人不知宋知钰是蕭寒硯的人,宋舟在此刻要回兵權,不就是給宋知钰增長助力讓他和蕭寒硯叫闆?
四面八方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宋知钰身上,他一臉希翼的看了皇上一眼,很快又膽怯的收回目光。
見蕭寒硯不說話,啟靈帝不敢擅自答應,轉而将難題抛給宋知钰,“忠義侯,你認為呢?”
宋知钰膽怯的看了蕭寒硯一眼,戰戰兢兢的開口,“臣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