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老家的房子很大,畢竟祖上是資本家,但當時被打砸的沒剩下些什麼,易碎的東西也都碎掉了,就存下來這麼點家具,不是因為過于厚重,怕是也不在了。
李大國的老婆孫秀華一聽,心下留了個心眼:“他們肯出一百塊錢買這些舊家具?老頭子,你别忙,我們分析一下,這東西是不是值更多的錢?我們再多要點,可不能一百塊錢都賣了!”
“分析個屁,你個死老太婆明白什麼,人家要的是家具麼,人家要的是煤油燈!”李大國這才把幾人的對話前前後後的跟孫秀華講了一遍,沒忘添油加醋的誇大自己的巧舌如簧,沒有他這張能說會道的嘴,人家不可能拿一百塊錢來換這麼一堆柴火回去。
“老大,你去把豬圈上的也拆了,老二,你去你二叔家,給他拿瓶酒,把之前他分走的那套床給扛回來,改天我給他送個新的去,讓他放一百個心。”李大國講完之後,開始指揮兒子做事。
孫秀華越聽越不對勁:“怎麼刮的這麼幹淨?你不去打聽一下這東西真的值這點錢麼?”
李大國一臉嘲諷的看向孫秀華:“這點錢?那可是一百塊,你見過十張大團結長什麼模樣麼?人家可是說了,明天中午過來拉,她念叨的這幾樣,缺一樣,少給十塊錢,要是再讨價還價,就不要了。”
李大國大兒子一聽,這還了得,忙把自己親媽往屋裡推:“我的親媽,你别跟着添亂了,你又不是不認識我那個姑姑,你不是也說過,那個姑姑愚孝,當初也是因為看在親人的面上,嫁給了那麼個老男人,她那愚孝的腦袋說要一百塊錢買這些家具,你還在這跟着添亂,你要是給攪黃了,我去南方的路費,你給我出啊!”
這一句話戳到了孫秀華的命脈上,她要是有錢,她早就給錢把這倆讨債的祖宗送走了,得了,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第二天司石榴喊上司正國,又從廟前村接了一個拖拉機,喊上了村裡一個會開拖拉機的兄弟,拉着李芳一起,去了李芳的老家,岔李村。
剛到了村口,遠遠的就看到三個人站在村口,正對這邊翹首以盼。
走近了一看,果然是那便宜大舅,帶着兩個便宜表哥。
見到司石榴他們,兩個三十好幾的大老爺們這才意識到人的參差,憑什麼司正國跟司石榴就能那麼光鮮亮麗,而他們卻這麼灰頭土臉。
心裡不爽,但是利益至上,他倆還沒傻到直接罵到财神爺臉上。
車停穩後,不能司石榴他們說話,兩個表哥就開始往車上搬東西,生怕搬的晚了,人家再不要了。
司石榴在看到那一件件大果紫檀的家具在他們手下被胡亂的搬擡的時候,差點憋出内傷來,現在還不能表現出對家具的格外關照,畢竟還沒出村。李芳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你們小心點,這都是你姥爺留下來的,你們這麼扔,對得起祖宗麼?”
李大國也過來一人給了一個大逼鬥,司正國跟帶來的兄弟忙上手,小心翼翼的把家具都擡上了拖拉機,整整兩大車。
司石榴“不情願”的把一百塊錢遞給李大國:“這裡,再沒有我姥爺留下的東西了吧?”她擡眼看了一下這個房子,繼續開腔,“最好兩位表哥能在南方闖蕩出來,賺大錢,若是再來借一次錢,什麼我都不要了,除非你把這房子賣給我了!”
李大國錢已到手,對司石榴也不再客氣,他翻了個白眼:“你這小妮子嘴巴真的是利,趕緊拉上你那堆破爛離開走吧,以後我們不再見!”
“你!”司石榴被氣的滿臉通紅,“我不要你這些破爛了!”
兩個表哥擋在李大國面前:“都搬上去了,這買賣不做也得做了!”
司石榴仿佛是被氣住了,轉頭上了拖拉機,幾個人開車突突突的離開了岔李村。
司正國在司石榴演最後一出戲的時候,差點被憋出内傷來,終于在出了村口的時候,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出來。
三人心領神會都哈哈大笑。隻有隔壁車的同村兄弟,被他們笑的莫名其妙,這是犯了什麼毛病了,被人氣瘋了?
而李大國家裡正喜氣洋洋的看着眼前的十張大團結,兩個表哥的口水都要落到大團結上了。
孫秀華站在門口目睹了最後司石榴試圖反悔的全過程,心裡總算有點安心了,看來老頭子說的沒錯,人家确實買這些東西有些不情願的,但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半夜,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對的孫秀華一巴掌将摟着錢睡覺的李大國拍醒:“老伴!我們上當了!司正國那小子出了名的暴躁,最後你們三個人對付司石榴,他竟然都沒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