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石榴當初給張順德單獨租了一個小院,雖然一樣是農村,但是這小院靠龍縣縣城更近,主要為了當初做家具往龍縣拉比較方便。
自己家那個房子本也不是那麼寬敞,司石榴算計着日後有合适的機會一定還要收集古董家具,那個地方确實有點小了。
這個小院也是一個臨時的,但是勝在隻有張順德一個人住着,空閑的地方用來放家具,短時間也是夠用的。
司石榴把兩拖拉機大紅酸枝的家具拉過去的時候,正好遇到店裡的小翠過來送完今天的午飯要往回走。
當初司石榴答應張順德管吃管住,但是吃的部分她折算成錢,讓他門外買着吃,但是每天盡量讓店裡忙的過來的話,就來送點鹵味。
司石榴跟小翠打了個照面,問了一下店裡的情況,這才将小翠放走,李芳見這裡沒有自己什麼事了,跟着小翠的自行車一起回店裡了,囑咐他們一會卸完車記得過去吃午飯,這都過了中午飯點了,讓他們速戰速決,别餓着自己。
張順德看到這整整兩拖拉機的大紅酸枝,一時間臉上的表情異常豐富,又是狂喜又是悲傷,最後終于哭了出來。
這可給司石榴吓壞了,要不是她确定這是她媽家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她都要懷疑她是不是騙到人家傳家寶了,給人家激動成這個樣子。
有一點司石榴沒想錯,張順德這個哭,确實是激動的。
他作為一個民間工匠,雖然手藝不比那些研究所的差,但民間流傳下來的古家具實在是太少了。
至于民國時期的,楸木榆木的,也不能說不好,也算是很好的東西了,但是像司石榴這種的,真的是太少了。
流落在民間的很多名貴家具,不是毀在戰火裡,就是毀在那場革命裡。
事實上,南方那邊存下的東西更多一些。
為此,張順德一度想回南方發展。
現在可讓他遇到合适的老闆了,他這麼多年受的憋屈一下子都抒發出來了,他能不激動麼。
他是個手藝工匠,怎麼能天天真的就做桌椅闆凳這種普通木匠的活呢,時間久了,他的手藝都生疏了。
司石榴拍了拍她的肩膀,讓他指揮着司正國他們卸車,當時裝車的時候很是暴力,司石榴最後吵架那股情緒就是想到這個才醞釀出來的,不過也就是因為如此,很多家具都摞在了一起,這樣兩拖拉機才把這麼多家具都裝上了,若是依着司石榴的仔細,怕是至少得五車。
裝車這麼暴力了,卸車的時候可不能再馬虎了,旁人不知道,她可太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了,這就好比在現代奢侈品包盛行的時候,你花一百塊錢買了幾個包,你可能拿個塑料袋摁到一起就裝回來了,若是這包一萬,就得又是防塵袋又是盒子又是外包裝。并不是貴才對的起那個包裝,而是貴的不仔細點,碰一下都讓人心尖疼啊。
這可是一套能達到千萬級别的家具,就這麼摞在一起,兩拖拉機突突回來了。
四十年後,這些家具換成拖拉機,連起來開火車,能從京市連到滬市了吧。
司石榴見他們開始卸車,自己這小胳膊小腿的也幫不上什麼忙。張順德就招呼她去廂房看看修好的家具去。
這個司石榴可好奇極了,這幾日不是她實在是抽不出身來,怎麼都來看了。
雖然知道會很驚豔,但是沒想到會驚豔到這種程度。
司石榴見到的時候,真的隻想尖叫。
原本被原主天天當飯桌的小炕桌,被陸祺六埋埋汰汰的用着最後扔到倉庫裡的八仙桌跟羅漢床,此時正靜靜地在屋裡放着。
炕桌終于找到了原本的位置,被放在了羅漢床上。四把凳子也分别擺在八仙桌的四周。
這兩套家具簡直太驚豔了,海南黃花梨特有的幽深的感覺,上面的花紋,簡直美不勝收。羅漢床床面上大面積的山水紋,讓整個家具更是有着古香古色的味道。
司石榴輕輕的用手撫摸着,炕桌上竟然有幾個稀少的瘤疤紋,司石榴不禁感歎,這陸老太祖上還是有點東西的,這種好料子哪怕車成手串,都是價值不菲的,竟然就直接用來做家具了,簡直是奢侈。
八仙桌也是驚喜,八仙桌上的紋路,是鬼臉紋,一個個鬼臉惟妙惟肖的,看着就是一種享受。
四個凳子的紋路也是各有各的美,水波紋幽深的仿佛要蕩起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