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袁朗睜着眼睛躺在床上,卻是輾轉反側。
在他這三十幾年的歲月中,從未有一刻會像現在這樣讓他覺得坐立難安。
他真的是造了個大孽啊。
最開始,他覺得自己在高城的婚宴上陰差陽錯地救下了唐晴,怎麼說也算是于她有恩的。
後來,他知道了唐晴跟伍六一的關系,知道因為自己的那場選拔間接導緻了兩人的悲劇,他開始良心不安。
再後來,他覺得他已經算是贖罪了,可卻從唐晴的隻字片語中,知曉自己仍有對不住她的事情。
如今,唐晴提及了那個未曾有機會降生的孩子,他才算是徹底明白了唐晴為何始終耿耿于懷。
他不僅間接導緻了唐晴和伍六一的悲劇,還導緻了一條生命的消弭。原來,當初高城說的,唐晴與伍六一二人關系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不是比喻,而是寫實描述,這兩人是真的談婚論嫁,甚至有了孩子。
孩子……其實,他是很喜歡小孩子的。當年初見還是個小娃娃的唐晴的時候,他就曾幻想過,如果有一個像唐晴一般可愛的女兒也不錯。可現在,那個小女孩兒長大了,還間接因為他連續經曆了失去愛人與孩子。
他終歸是對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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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晴出過任務之後,生活似乎進入到了一個極為規律的節奏之中。訓練、訓練、還是訓練。單調的生活讓人的心很容易變得甯靜,唐晴很滿意眼下的生活,逐漸在這裡紮根、成長。又是一年春節将至,按照A大隊的管理,第一年入隊的新兵全都被準了假,可以回家探親。然而,此時此刻,唐晴卻是犯了難。
“唐晴,真不是我逼你,我從袁隊那接到的指令就是這樣的……你必須得回家。”唐晴看着邱天宇一臉無奈,歎了口氣,放過了自己這個無辜的隊長。
五分鐘後,邱天宇趴在四樓袁朗的辦公室外,鬼鬼祟祟地聽起了牆角。
“不是你是不是有病啊,我這發揚風格把機會留給别人還不行了,你管天管地,連我放假休息也要管嗎?”
邱天宇捂着嘴巴,看向了與他一同聽牆角的劉大勇,兩人眼裡全都是“哇哦!”
“你要是昨天來,我肯定答應。”
“什麼毛病!昨天就行,今天就不行了,怎麼,今天新增了一條法律,精确制導我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兵?”
“我……”
“你什麼你!我看你就是見不得我好!幹什麼都非得要跟我逆着來!”
門外,劉大勇的手激動地拍了拍邱天宇,壓低聲音“我就說有事吧!這倆人指定有事!”
邱天宇比了個“噓”的手勢,又附耳上去,剛一着力,門就開了。邱天宇跌跌撞撞直接倒進了袁朗的懷裡,踉跄了一下,才在劉大勇的幫助下勉強站直了身體。
“嘿……嘿嘿,隊長,我這剛要敲門,你就來開門了。”
“什麼事。”
“啊,我就是……嗨!這不巧了!唐晴也在呢!對咯,我就是要跟你來說唐晴的事情來着,她跟我反應說,不想休假。”
袁朗點了點頭“行了不用你說,我知道了,還有别的事兒嗎?”
邱天宇搖了搖頭。
袁朗又看向了劉大勇,劉大勇連忙擺手“沒沒沒沒沒……那隊長我們走了!”而後,連忙拉着眼睛锃亮的邱天宇離開了這處‘危險之地’。
袁朗目送兩人離開,重新關上了門,轉過頭看向唐晴“昨天晚上,唐團來電話了。”
唐晴驚訝“我爸?”
袁朗戲谑反問“你還認識幾個唐團?”
唐晴原本還在暴力輸出,被剛剛門外那倆人一個岔打地沒了氣勢,而後忽聞這個消息,又沒了底氣。此時此刻,面子上有些過不去了。
“唐團是我的老領導,于公于私,我都沒有理由拒絕他的求助。”
唐晴徹底啞火,于是,臘月二十七這天,唐晴踏上了歸途,然而……
“你怎麼在這?”
袁朗将行李托舉到行李架上安放好,又幫唐晴安置了行李。
“剛剛咱們不是坐一輛車來的火車站嗎?你怎麼跟沒見過我似的。”
“我是說,你怎麼會也坐這趟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