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時不時有異樣的眼光朝她看來，姜綿隻能低頭裝作沒看見。

“姜寶！姜寶姜寶！”

正欲踏進教室，突然被一道極速奔來的身影攔住。

陳思彤撐着牆面氣喘籲籲，姜綿伸出一隻手撫上她的背幫她順氣，“怎麼了？怎麼跑得這麼急。”

陳思彤擺了擺手：“我剛剛經過辦公室聽見、聽見許言琛被罰寫檢讨了，等會兒升旗儀式還要當着全校師生的面念出來。”

“什麼時候的事？”姜綿皺眉，她怎麼沒聽許言琛提過。

“不知道啊，聽說學校本來是想給他處分的，後來好像私下和解了，就走個形式讓他寫了份檢讨。不過要我說，許言琛這次真夠爺們兒，上去哐哐就是一腳，簡直就是正義的化身，我在想我之前……”

她後面在說什麼姜綿已經聽不進去了，滿腦子都是私下和解幾個字。

私下和解，就代表許叔叔一定知道了這件事，可她卻對此一無所知，明明她才是這件事情的導火索，為什麼要跳過她去評判這件事情的對錯。

“不行，我必須得去跟學校說明白。”

陳思彤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你去說什麼？說是因為那個人嘴賤，許言琛是為替你出頭才動手打了他嗎？沒用的，無論怎樣都是他先動手打人，學校是不會管其他事的，那個男的傷得不輕，寫檢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姜綿怔在原地，她知道陳思彤說的是對的，可她就是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有人因為她受這樣的懲罰。

可當事人好像并不在意，反而一次次修改着自己的檢讨書。

看他認真的樣子，姜綿愧意湧上心頭，垂眸道歉：“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寫字的手一頓，許言琛側頭看向她，笑得漫不經心：“不關你的事，我就是單純看他不順眼而已。”

話雖如此，可她還是皺巴着一張小臉。

他想了想：“這樣吧，你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答應我個事兒怎麼樣？”

“什麼事？”

許言琛朝她勾了勾唇，一臉深奧。

——

升旗儀式操場上豔陽高照。

姜綿周圍卻涼飕飕的。

“我說你能用點力嗎？我感受不到一點兒風啊。”

“嘿！你還挑上了？”張滔極不情願的開口，“本來就不是給你扇的。”

陳思彤嘁了一聲，轉身對身後的人說：“我說今天怎麼站後面來了，原來是有福利啊。”

姜綿笑了笑，她也沒想到許言琛讓她答應的事會是站最後面，跟旁邊努力給她扇風的兩人站在一起。

看他們這麼費力，她有些不好意思：“要不你們歇會兒吧，我其實不是很熱。”

“沒事兒，我們不累，能給學霸扇風是我們的榮幸。”兩人樂呵呵耍嘴皮子，許哥給他們下的命令可不敢違抗。

姜綿心不安理不得，隻能弱弱把目光轉移到主席台上。

升旗儀式的流程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一陣刺耳的話筒滋啦聲後，台上響起教導主任嚴肅的聲音：

“上周五，學校發生了一起嚴重打架鬥毆事件，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不過鑒于許言琛同學良好的認錯态度，學校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下面有請許言琛同學對自己的行為做出深刻檢讨。”

“來了來了，許哥出來了！”

“嗚呼！許哥太帥了，加油啊！”

“許言琛！牛逼！”

姜綿看向前面攏嘴歡呼的人，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思彤，你什麼時候叛變的？”

“就剛剛。”陳思彤一邊鼓掌一邊後仰跟她說話，“我覺得我以前個人情感主觀色彩太強烈了，其實這樣一看，他帥得很客觀，當然不止長相。”

姜綿撇嘴對她的突然變卦表示鄙視，一擡眸卻發現她能這樣也不是沒有理由。

舞台中央，男生一襲黑色帽衫，拉鍊微敞，漏出裡面的白色T恤，即使隔得遠看得朦胧，卻還是擋不住他溢出來的少年感。

許言琛拔下架子上的話筒拿在手裡，打開手中折疊起來的紙張，清了清嗓，出口聲音幹淨悅耳：“我是許言琛，對于這次的打架鬥毆事情，我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并希望大家引以為戒。

……

以後我将牢牢約束自己，不再犯同樣的錯誤，謝謝。”

通篇下來就是普通且規範的自我檢讨，台下很快爆發出掌聲，但台上的人似乎并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舉起話筒再次開口：“以上，是我對此次事件的總結，但我還有些話想說。”

聞到搞事情的氣息，操場上一陣騷動。

沒想到他來這一出，主席台兩側的領導上去也不是，不上去也不是，隻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作何反應。

“相信大家已經知道了我打架的原因，是為了一個人。”

“哇哦！”

台下歡呼聲一片，旁邊三人都是一副吃瓜的表情看向她，姜綿心跳加速，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她不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什麼，但這一刻她隻能聽見他的聲音。

“我不後悔，再來一次我還是同樣會這樣做，并且之後也是，所以那些有的沒的，别再讓我看見或者聽見。”

姜綿驟然紅了眼眶，她知道他是在說學校裡的那些風言風語。

“許言琛，好剛……”陳思彤驚掉了下巴。

“我去，許哥原來這麼猛！”

“深藏不露啊許哥。”

驚得他們連扇子都忘了扇。

在一片哄鬧聲中，許言琛擡眸将目光落到遠處身形上，揚唇笑得張揚，“同學，你站至最後，請别再感到如芒刺背，身後永遠有我。”

原來這才是他讓自己站在這裡的真正原因，姜綿恍然大悟般猛地捂住嘴，明明是想笑的，可不知怎麼，眼淚毫無征兆就往下掉。

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