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女孩索要具體樓棟門牌号,再轉口告知秘書,讓人送套幹淨衣服過來。
不遠開外,接到電話的李安夷一頭霧水,計算下時間,眉心浮現淺川,這麼快就進入脫衣環節了?
枇杷燈色下,跟鞋聲此起彼伏,晏知愉帶着男人走上階梯。
她邊走邊想着兩人體型差太大,該找什麼衣服給他遮體。
慢慢爬上六層,她用鑰匙開門,按亮吸頂燈,脫下鞋,跑進卧室找浴巾。
想來想去,沒有合尺寸的衣裳,隻能用幾條長長的浴巾暫替。
謝宴洲看着她慌亂的背影,頓了頓,将寵物包放在地面,脫鞋進屋,關門。
環顧客廳一眼,室内塞滿回南天的潮氣,上層瓷磚牆壁附着水珠,如揮發不了的雨絲。
他眉弓微不可見隆起,莫名有點悶燥。
不會兒,晏知愉跑回他跟前,遞給他三條深藍色浴巾,轉身推開房門附近的浴室,試下太陽能水溫。
溫度剛好,她走出浴室,兩手放到身後甩幹,仰頭對他說:“來,你進去沖涼洗頭。”
謝宴洲緘默不答,目光靜落在女孩身上,她挂着淡妝,換上一身白睡袍,整個人幹淨得與潮濕到快要發黴的屋子格格不入。
晏知愉見他不進去,心想大少爺第一次來平民家不習慣,她很能感同身受,便放軟語調哄他:“環境肯定比不上你家,可你濕哒哒,風一吹就會感冒,到時打針吃藥痛痛。”
都用上疊詞了,仍未立竿見效,她咬咬牙,獻上高價浴球。
“你快進去嘛,浴球在架子上,你丢一顆去泡澡,泡多久我都不會介意,你放心,浴缸我每天都有消毒。”
他都沒說什麼,她就趕着送,表情卻是放大血的别扭。
謝宴洲被她逗得唇角微擡,如她所願,走進浴室。
他沒有碰她的浴球,也沒有踏進她的浴缸,隻是簡單地洗頭和沖個熱水浴。
三條浴巾,他一條擦頭發,一條包下身,一條披在肩膀上。
從浴室出來,他看見屋内隻關了鐵門,升天坐在門邊。
小狗轉頭瞧見他,跑過來蹭腳,他彎腰抱起它走進客廳。
不出片刻,晏知愉跻着人字拖走了回來,關上房門,拿出一把吹風機遞給男人,“我找房東借的,你将就用下。”
謝宴洲接過來,低頭看,沉甸甸的機身,隻有開關按鍵。
他走到牆壁邊接上電源,風力強勁,熱風流動時,機器裡面的鐵絲熱得發紅。
晏知愉也不忌諱他,倒兩杯熱水在桌子上晾涼,轉身就去洗澡。
重新出來時,她頭上戴着白色貓耳發箍,素面朝天,臉頰被熱氣蒸得透粉。
收拾舊衣服去陽台,路過客廳,她往右瞄一眼,謝宴洲坐在沙發上看手機,頭發幹爽,手臂肌肉滿載爆發力,小臂内側青筋盤虬白皮。
男人肩膀披着浴巾,巾角擋住隐私部位,留存若隐若現的緊實腹肌。
好男人不露二奶,他還算有可取處。
她别過臉,尋思着似乎有點虧待他。
想來想去,實在沒辦法,她翻出在機場蓋過的薄毯,前些天剛洗過暴曬,殘留薰衣草香。
走回客廳,晏知愉慢步到他面前,非禮勿視閉上眼,遞去薄毯,“蓋上。”
謝宴洲昂起下巴朝上望去,女孩雙眼緊閉,像看到會長針眼的穢物。
他唇角勾出淺弧,伸手接下。
手中重物抽離,男人沉穩地回她一聲“好了”。
她才緩緩睜開眼睛,坐在距離他半米開外的位置,俯腰移動溫水杯到他面前,對方側身接下。
邊距倏忽縮近,晏知愉首次近距離看清謝宴洲的容顔,她眸光微滞,心髒瞬時漏掉半拍,腦海漸漸浮現一個久違的身影。
謝宴洲剛洗完的頭發蓬松地散落在額頭,皮膚光滑細膩,盡顯不符年紀的少年感。
好像,真的太像了。
不僅樣貌相似,身高看起來也一樣。
晏知愉柳眉漸彎,有一瞬間懷疑兩人會不會是親兄弟,剛要開口詢問,想想又覺得不可能。
謝宴洲是中國純血,那人是韓國國籍。
看她皺眉深思,謝宴洲眼睫半垂,“怎麼?”
“沒。”晏知愉搖頭否認,戰術性喝水,握着玻璃杯,再掀睫看一眼。
她單手壓進沙發,上身微傾湊近,兩眼一眨不眨觀察男人臉上的每個細節。
怎麼連左眼角小痣都一樣?
她杏眸愣直,猛地收回逾矩舉動。
棠梨甜香蓦地貼近又迅速抽離,她帶來的餘溫卻未散卻。
謝宴洲壓下黑睫,側了側身,漫不經心彎起唇角,嗓音帶蠱,“洗個澡就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