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備箱有我要給别人送去的東西,不好提,這樣吧,我就開到門口,讓他們來交接,一會你開回來。”
她顯得很好商量的樣子,心裡想,誰要開你家的車!
等保安點頭後,寸馨立馬給展峰打了電話,讓他來家裡取東西。
其實這通電話也存了些心思,寸馨心裡想,如果他知道自己住在公館,會不會親自過來?
隻有适當抛出誘餌,才能吸引獵物。
一旦他開車過來,事情也就好辦了,相熟的人,他今天又剛好回内地,豈不是順路了嗎?
大概的計劃在腦子裡電光火石地初具雛形,寸馨把車停在大門,深呼吸讓自己大腦冷靜。
其實就算他不去内地,自己也能打車去到海關,隻是因為這條下山的路,出租車開不進來,這樣曬的太陽,她實在難走。
等展峰開車到達之時,她已做好了多個計劃。
後備箱打開,她朝展峰笑着說了聲:“早晨。”
那副做過好事的車胎正靜靜躺在她的後備箱。
車行肯定知道主人是誰,但就是不願意透露,也一定咨詢過車主,但是車主甯願不贖,也要保密。
寸馨表示能理解,隻是客觀地發現,就算雨夜裡願意下車堵井蓋,也不代表他不是傲慢的有錢人。
此時展峰探身去拿輪胎,寸馨說:“不知道損耗程度,還能不能用。”
他今天雙肩勒了黑色的襯衫束縛皮帶,單手提起高大厚重的輪胎,并不吃力,反而顯出胸前肌肉的輪廓,此刻朝她淡笑:“我們拿回去再作檢修,對了,請問小姐父母在家嗎?”
展峰知道這個轉折的問題有些生硬,但是老闆聽了要來頤和公館,略微想了想,便吩咐繞道親自來一趟,今日周末,若是能看到寸堯臻,也算是為上次的失約賠禮,若是不在,那便更好,他做了,雙方隻能表示遺憾。
至于為什麼沒有提前相約,展峰也能為自己老闆圓場子,他們跟寸馨小姐約了。
“我爸媽去打高爾夫了。”
寸馨雙手背在身後,迎着光微微一笑,知道展峰是在試探她是不是就住在這裡。
“那确實有些不巧,今天很感謝小姐替我們收回這些東西。”
說罷他阖上後備箱蓋,寸馨擺了擺手道:“不用叫我小姐,叫我寸馨就好,一寸光陰一寸金的寸,溫馨的馨,香氣的意思。”
她說着,給他遞了張有香氣的手帕紙擦手。
展峰的膚色偏古銅,此刻耳朵有些紅,低聲說:“謝謝。”
寸馨趁機問:“你老闆在車上嗎?”
展峰神色微僵,紙團在手中捏了捏,恢複冷靜的疏離态度:“不在。”
身為保镖,他需要為老闆屏蔽障礙。
誰知寸馨眼睛一亮,雙手合掌道:“多謝的話不用說,能送我一程嗎?我的車被爸媽扣住了。”
展峰被寸馨可憐的眼神仰頭沖來,渾然愣在原地,等等,她不是要……要找老闆?而是要……他送她?
如果一開始的過分要求被他拒絕,那後面委婉的請求,他會出于愧疚答應。
可是還是要回車問詢一下,他對她說了聲:“請稍等。”
寸馨不由疑惑,車上還有别人嗎?
可是沒等她猶豫,保安已經過來把她的車開進車庫了。
生怕她開走是吧!
她再看向展峰開的這輛車,銀藍色,與那晚夜雨時看到的車身一樣,隻是多挂了一個自由往返兩地的車牌,她知道這種車牌很難拿到,納稅額到達百萬級以上才有資質申請。
雖然也不希冀展峰送自己到關口,但是如果郎有情,她是不是可以溫水煮青蛙,進一步跟他談談假扮對象的事情呢?
這時駕駛座的車門被推開,寸馨又想,展峰恐怕在打電話征詢老闆意見,畢竟不是自己的車吧,很有禮貌呢。
“寸馨小姐,請上車。”
此時的展峰單手替她拉開了後排車座的門,他這樣的體型,就算被她家裡的保镖抓到,應該也能護着自己吧。
寸馨盡量用溫柔的聲音道了聲謝,側身先坐進車中,而後躬身收腿,臉上的笑意還未隐下,車門“砰”地一聲,力道恰到好處地阖上。
她視線追随展峰的身影滑到左邊,而後,眼角的餘光裡好似有一團無法忽視的高大黑影。
寸馨眉心一凝,猛的扭頭看了過去。
震驚的瞳孔擴到了最大。
而被她盯着的男人正氣定神閑地繼續拿着銀黑色的簽字筆在文件上劃叉,沒錯,大大的叉!
這時展峰啟動車身,問寸馨:“小姐是要去哪兒?”
“都說了叫我寸馨,或者阿馨都行。”
她面上這樣說着,實際上已經對展峰騙她老闆不在車上的行徑有些生氣。
她打開包包從裡面拿出一個牛皮信封,就是随手的一個信封,遞到了打叉男人的面前:“你的領帶。”
傲慢男。
這時他終于擡起一雙淡漠的眼睛看她,明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很紳士且善良,怎麼第二次就突然變得傲慢,寸馨隻是可惜了這張皮囊,原來靈魂不舒适,是真的啃不下。
她揚了揚下巴,手裡依然拿着信封,要他親手接,話卻是對展峰說的:“我要過關去内地,你看在哪裡放下我好了。”
她洗領帶都搓紅了手,總歸有點報酬。
眼前的傲慢男伸出長食指,輕挑了下信封口沿,而後中指一并探入狹縫,從内裡抽出了領帶,連她的信封都不要。
這人跟啞了似的,微側了下頭,示意收到了,不必跪呈。
領帶就被他随手塞到了副駕座椅背後的的儲物皮夾層裡。
寸馨不放在心上,轉而從包包裡拿出了個巴掌大的藍絲絨禮盒,放到駕駛座旁的扶手上,轉了個語氣說:“一枚鑽石袖扣,不值錢的,當是見面禮。”
傲慢男這麼不理人,她也應該表現出對他的不滿,不然我為什麼送給展峰,不送給你呢。
然而展峰表現出受寵若驚的态度,甚至不敢要,還看了眼後視鏡裡的老闆,而寸馨已經主動替他放進了儲物盒裡,一臉期待地等他道謝。
“老闆,這……”
“禮輕,不必有負擔。”
傲慢先生終于開口了,低沉的嗓音在車廂裡漫不經心地低徊,她的世界再次插入這道陌生的節奏。
鑽石才多重啊,确實禮輕。
“謝謝寸馨…… 阿馨。”
“禮輕情意重嘛,不客氣~”
寸馨也隻是不想手提包裡塞那麼多東西。
路上開始跟展峰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冷落旁邊的傲慢男。
聊了天氣又聊路況,反正都繞開了個人問題,不像别有用心,直到她說:“那像你這樣兩地跑的,女朋友是找哪個地方的呀?”
她這個問題很巧妙,不說“太太”,萬一人家說自己沒有結婚,她總不好又問女朋友呢?
展峰隻能喉結滾了滾,客氣道:“我沒找對象。”
說完,又看了眼後視鏡,老闆的臉色明顯跟那天在屏風裡喝茶時一樣沉了。
說來說去,寸馨小姐也算是他弟弟的前未婚妻,她這樣莫名送鑽石給他,讓人感到惶恐。
“噢,那你喜歡港城的女孩嗎?”
寸馨肆無忌憚地發問,當傲慢男不存在,雖然她坐了他的車,可是她也給他搬回了昂貴的車胎和限量款的領帶。
或許他扔了也無所謂,但她做了也算是好意。
“随緣吧。”
展峰擡手抓了下後脖頸。
沒多久車身拐進了海灣通道,寸馨的手機在這時“嘟嘟”響了起來。
若是爸媽找她,就當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吧!
“喂……”
寸馨語氣有些低落,是閨蜜的電話。
安靜的車廂裡,閨蜜的嗓音驚奇地大:“車牌号查出來了,我花了一天一夜!别問我怎麼查出來的,我真是沒得說了,但要說厲害還是你厲害,這是秦知阙的車啊,你不是跟他弟弟要聯姻了嗎?大伯哥的車牌号都不知道?”
寸馨的腦子在一瞬間嗡嗡地發麻,然後空了。
大、大伯哥?
她腦袋忙偏向車窗,另一道手掩住臉,嗓音壓到最低:“過關了,沒信号,一會再說。”
手機迅速挂斷。
而後塞到包包裡,下一秒,理智讓她指尖去摸門把手,朝展峰緊着聲帶地輕聲道:“您好,把我放到這裡就可以了……”
前排車輛緩慢通行,到了這裡車身處于等待狀态,就在寸馨抓到門把手時,手腕忽然被道溫熱幹燥的大掌握住,她有些無地自容,氣急敗壞,以及恨不得想要立馬逃出生天的沖動,她現在腦子沒了!
于是掙紮要抽回自己的手,而那道骨節勁長的大掌卻将她越捆越緊,好像要捏斷了,薄薄的一層皮肉都要自他指縫間被擠出來了。
“寸馨小姐。”
很沉穩的嗓音落來,秦知阙泰然自若坐在原位,語氣沉靜地提醒她聽話:“車在過黑水,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讓你甯願去泡消毒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