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院試成績出來還有半個月左右，江序這些天也沒閑着，該讀的書一刻也沒少讀，與往日的作息一樣。

周芷生怕他考不好心思郁結，這些天也是努力活躍氣氛，和剛來的時候判若兩人，雖然還是分房睡，但是江序前所未有的開懷。

這天，周芷怕他讀書讀傻了，硬是讓他出去散散心。

今天晚上有燈會，很熱鬧，每年院試過後的幾天民間都會自發組織燈會，既是為諸位學子祈福，也擺些小攤，百姓們售賣些東西也能多個進項，這樣的習俗也就保留了下來。

吃完晚飯，周芷就将他拉出來消食。

抽條的楊柳輕拂堤岸，河面上處處是閃閃發光的河燈，把夜色都映照的亮堂了些。

周芷從未見過這麼熱鬧的集會，一時間興緻勃勃，逛的起勁，這裡的小攤也是玲琅滿目，各種小商品應有盡有。

她看中了一個小攤上的荷花花燈，做得極為精緻，與市面上其他的花燈有所不同，她一見便喜歡上了，于是上前問價：“大爺，您這個怎麼賣？”

攤主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大爺，此時悠閑地靠在竹制藤椅上，聽到她的問話，睜開眼：“二十文，不還價。”

周芷一陣肉疼，旁邊攤子上的花燈一個也才不過七八文錢，他這翻了兩倍有餘，想再問價，旁邊有個男聲突然插進來：“诶，這個荷花花燈挺好看，攤主給我包起來。”

說話的正是金逢吉，此時摟着他娘子樓思思一臉興趣的看着這花燈。

周芷回頭怒視：“我先來的，你懂不懂先來後到？”

江序動作極快的交了錢，把花燈拿在手裡，與周芷并肩站在一起。

樓思思見相公想搶别人的東西，還被人怒視一頓，不由得有些臉紅，不動聲色的搗了金逢吉一胳膊肘子，面帶歉意道：“實在不好意思，我和相公沒注意你想要這個花燈。”

她道歉的态度還算誠懇，周芷便也不打算計較，接過江序手裡的花燈，瞪了一眼金逢吉就想要離開。

金逢吉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一眼看中了花燈，覺得自家娘子會喜歡，壓根沒注意到旁邊還有人問價。

周芷剛準備走，樓思思看她眼熟，叫了一句：“小娘子且慢，你也住在葫蘆巷嗎，我看你頗為面善。”

周芷回過頭，看了她兩眼，覺得她也眼熟的很，想起來她是當初說自己相公抽了個臭号的人，也是租了牙人另一間屋子的人，有時出門，偶爾會撞見，确實面善。

“是，我看你也有兩分眼熟。”

樓思思笑道：“那可真是緣分，我——”她話還沒說完，身邊的金逢吉看着眼前這個面色不善的男人突然叫了一聲：“啊，變态！”

江序老早便認出來他，隻是他竟然差點搶了周芷心儀之物，于是一直沉着臉，不想搭理他。

原本雙方互不理睬也就罷了，這人竟然還說他是變态。

江序剛準備說話，周芷一把拉過他，與金逢吉面對面：“這位公子眼部是否有疾？若是沒有就不要出來亂吠！”

樓思思也不知道相公怎麼了，張嘴就說人家是變态，被對方噴了一頓，她隻覺得自己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太丢臉了！

金逢吉也被周芷三言兩語罵得擡不起頭，紅着臉，氣焰也小了許多：“不，我不是故意的。”

江序看着将他護在身後的周芷，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樓思思扯了扯金逢吉的袖子，低聲道：“相公，你今日是怎麼了？好端端的說人家是變态。”

金逢吉聲音也小起來，與她咬耳朵，“他就是我說的那個考完試之後一直跟在我身後的人，那我可不就懷疑他是個變态嗎？”他越說越委屈，天知道，他當時可吓壞了！

樓思思兩眼一黑又一黑，從牙縫裡擠出聲音：“有沒有可能人家和我們住的很近？他們就住在我們後面那條巷子！”

金逢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他們二人說話的聲音說小也不算小，至少周芷和江序聽了個清楚。

江序總算知道為什麼當初他怪叫一聲就跑的飛快，周芷則是眼神怪異的看着金逢吉，這人外表看着也挺正常，怎麼感覺不太聰明的樣子？

江序上前一步，微微一笑，盡顯胸襟氣度：“這位兄台，你當時跑的太快，遺落了一方硯台，我還沒來得及還，你若有空的話可以來我家取，我就住在葫蘆巷子盡頭。”

金逢吉這次是徹底知道自己鬧了個大烏龍，尴尬的手忙腳亂，“多，多謝兄台，是我的不是，某再次給二位賠個不是。”

江序托起他的手：“哪裡哪裡，誤會解開就好，兄台也是性格謹慎，這樣才好，我等讀書人确實要小心。”他皺着眉，歎了口氣：“我聽說這段時間可是有不少……歹人。”說着他湊近金逢吉，用一種神神秘秘的語氣：“你也知道這次院試有不少人試卷受潮，無法收錄，說不定就有那些心生惡念的。”

他這話說的雲裡霧裡，好像什麼都沒說，又好像在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