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般态度,她三言兩語輕巧化解,這裡的人似乎都會給她個面子。
陸佑善走到枕清面前,嫣然含笑:“我叫佑善,你叫什麼呀?”
她話音正落,一隻細膩白皙的手從幂籬中撩開薄紗,一張精緻明豔的臉顯露在眼前,枕清緩緩擡睫看向她,陸佑善眼中滿是驚豔之色,沒想到這位小娘子生得這般明眸善睐,唇角的笑容更盛,呼吸變得輕而淺,仿佛珍視最貴重的物品,稍有不慎就會支離破碎。
枕清也被陸佑善的容貌炫目,維持淡淡笑容,啟唇道:“我叫沿溪。”
“好聽。”陸佑善彎了彎眼,“生得也美,你應該是初入長安吧。”
枕清被她的細膩心思驚訝,她點頭道:“如何看出來的?”
陸佑善側身看到急忙走來的應钰,她淡淡笑:“你旁邊的小娘子對何事都滿眼新奇,所以我猜想剛來長安不久。”
正好聽到這話的應钰不滿,原來她這麼容易就叫人看出來,頓時産生無比氣惱的情緒,一言不發地站在枕清身側。
“你們從哪兒過來的?”陸佑善又問。
“楊州。”
“雷州。”
應钰和枕清同時回答,枕清瞧了一眼應钰,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稍作安撫,重複道:“雷州。”
雷州乃是流放之地,去這處地方的人多是有過錯,很少能再出現在長安城中,即使是有,說出雷州這個地方,許多人也是避之不及。應钰為了避免麻煩,不願意去說,旁人也不會特地深究真假。
陸佑善的視線在兩人臉上流轉,帶着幾許不解,而後了然,輕輕笑道:“我見你們二位似乎很喜歡這些珠寶玉钗,出手又闊綽不凡,東市也有一個很大的銀樓,還有價高者勝出的絕世珍寶,二位有時間的話,後日午時,我們不妨一起去那裡看看,或許能看到兩位小娘子心儀的物件。”
見人還在思索中,陸佑善繼而徐徐道:“你們初入長安城有許多不知道的地方,也有不少要注意的規矩,如果有幾個知心朋友會好玩許多,隻是你們初來乍到,而長安城中的貴女大多都有自己的閨中密友,二位小娘子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和你們一道。”
枕清淺淺行了一個萬福禮,溫聲道:“我們自然是樂意,在此先謝過小娘子,娘子萬福。”
“娘子亦是萬福。”陸佑善也從善如流正身直立,兩手放在胸前,微俯首,微動手,微曲膝。
是極其标準的萬福禮。[3]
她笑着擡首望着外邊的天色,擔憂道:“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你們二人沒帶仆從出門,又買了如此貴重之物,恐怕不安全,是否需要我讓我的小厮送你們二位回去。”
應钰拉着枕清朝外去,側眸看她道:“多謝好意,不必了。”
枕清放下幂籬的紗面,側身朝陸佑善颔首,跟着應钰一同走了出去。
陸佑善望着她們兩人的背影遲遲沒有回神,身後的丫鬟倒是忍不住出聲:“小娘子,她們可是從雷州來的,為什麼要和她們如此親近?”
“雷州?”陸佑善斂下笑容,“你可知道最近從雷州回來的可有誰?”
卷柏搖頭:“婢不知。”
陸佑善眼眸微深,她道:“禹親王。”
街上人流熙熙攘攘,應钰不屑道:“哈!還要小厮呢,長安城裡的小娘子們倒真是.....手無縛雞之力,也不想想我們的師傅是誰?對了,你為什麼要告訴那個人我們來自雷州。”
枕清解釋道:“她的出身氣度不凡,倘若我們日後以真實的身份碰到了,平添幾分窘迫,倒不如誠實一些,避免誤會。況且,她心思玲珑,未必猜不到我們的身份。”
應钰點點頭:“也對。雷州,旁人都避之不及,她倒好,聽到了也不介懷,還上趕子與我們湊在一塊。”
“你好似不喜歡她?”枕清笑問。
“倒也不是,就怕她不好相與,而且她心思細膩得讓人心驚,我覺得我在她面前無處遁尋。”
應钰不自然看向别處,她思緒遊走,分神道:“她們這些人,今日是好姐妹,明日就能因為别的事情反目成仇,這長安城裡多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難道就不害怕嗎?”
枕清隔着幂籬紗面淡淡一笑,不作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