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控制般,林熹桐擡手去觸,指尖溫熱。
瑩塵慢慢往前飛去。
林熹桐擡腳跟上。
眼前之路變得開闊,這瑩塵似乎是在為她引路。
她沒有碰上野獸,更沒有遇見鬼魅。
天愈暗,瑩塵便愈發明亮。
心中恐懼不再,她忽然有些心安。
傍晚的山林寒涼,林熹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面前瑩塵一刹停住,分散大半向林熹桐靠近。
身軀漸暖,林熹桐沒忍住笑。
這瑩塵還真是通人性,居然還知道為她取暖。
“謝謝。”
她擡手,細碎瑩塵聚于手心。
“你既知我冷,想必是通人性的,那你可會說話?”
她竟和瑩塵說起話來。
等了一會兒,瑩塵接續向前,并無聲響。
看來它不會說話。
“你為何要幫我?”
即使沒有回答,林熹桐依舊問它。
暗粉霞光從雲間散出,身旁瑩塵停在林熹桐手心,漸漸黯淡,溫熱也慢慢散去。
它或許累了。
再往前走幾步,手心瑩塵一瞬消散。
林熹桐擡頭,隻見車夫正在不遠處等她。
“林姑娘,你可算回來了。”
車夫已等她許久,等到天色灰暗也不見她回來,不免心急。
“讓你久等了,我們回去吧。”
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些失落。
明明自己已将夏枯草采回,她本該喜悅的。
手腕佛串不再溫熱,回歸它原本的溫度。
今日助她下山的是瑩塵,而她親眼看見,那些瑩塵自佛珠來。
莫非這佛串真是有靈之物?
“林姐姐定是有佛緣之人。”
沈月容那日的話霎時入腦。
此事,真的該歸為佛緣嗎?
天已晚,車夫駕馬便快了許多。
“林姑娘是要去徐府還是要回去?”
剛入城,車夫問她一句。
林熹桐不再想心中困擾之事,“去徐府吧。”
戌時剛至,時辰還不算晚。
徐府内燈火未滅。
林熹桐在府門外下了馬車,擡手叩響府門。
沒等一會兒,劉知宜便将府門打開。
今夜林熹桐來,她似乎不覺詫異。
“劉夫人。”
藥簍中的夏枯草稍有萎蔫。
劉知宜眼裡含笑,拉過林熹桐的手,“走,我帶你過去。”
徐榮根正坐在正廳,舉茶盞抿一口茶,隻是茶水此時已冷。
他等了許久。
“徐先生。”
林熹桐擡腳,走到徐榮根跟前,将藥簍送到他面前。
“夏枯草我已采來了。”
她笑着将藥簍遞得更前。
徐榮根笑得爽朗,接下她手中藥簍。
“好,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徐榮根的學生,往後就留在濟仁堂随我學醫吧。”
得此肯定,林熹桐忙跪下,朝二人行拜師禮。
“老師、師母。”
“熹桐,明日便跟你老師去濟仁堂,與堂中師兄們認識認識。”
劉知宜始終是面上含笑,林熹桐能在濟仁堂學醫,她自是萬分喜悅的。
“好……師母。”
聽她喊自己“師母”,劉知宜更是欣喜。
“今日去珑山定累着了,晚上可有吃飯?”
走時林熹桐以為自己午後能趕回來,便沒帶多少東西,回時迷路,更是沒有胃口。
此時還真是有些餓。
她搖搖頭,“沒有。”
“走,我去給你下碗面。”
吃着面,林熹桐忽然想起在晉縣的日子,晚上學得累了,劉媽媽總會給她煮碗面。
視線氤氲,一滴淚墜落在面裡。
劉知宜有所察覺,心裡泛起一陣心疼。
“往後啊,你不再是一個人了。”
月已圓,今夜的月亮似乎比往日更為明亮。
即使無燈燭引路,視線依舊清晰。
洗漱一番,林熹桐便躺在榻上,隻是她一直睡不着。
手腕佛串依舊,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今日的奇異之事。
得空之時,她定要去清覺寺找那小沙彌,向他問清。
再睜眼,晨光熹微,早間日光并不刺眼,反倒溫柔,空氣中也混着絲絲涼意。
洗去面上殘餘困意,林熹桐拿着盆想将水倒掉。
剛打開門,晨風攜香,吹動耳畔青絲。
她定在原地,盆中水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