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笑得坦然,不含絲毫蔑視,可林熹桐仍能察覺到其中微妙。
沈昌賢暗自給沈月容投個目光,沈月容頓時拉住林熹桐,又扯唇朝她笑。
“爹,你與宋太醫好好聊,我正巧有事要請林姐姐幫忙,就不打攪你們了。”
說罷,她便牽着林熹桐出去。
天空雲霞更暗。
沈月容牽着林熹桐來到自己的屋子,又将門關上,長舒口氣。
林熹桐更加茫然,“沈姑娘,方才是為何?”
“林姐姐不是徐先生的學生麼,竟會不知?”
沈月容也是不解。
“我不過剛來京兩月,拜徐先生為師也隻不過是這幾天的事,許多事自然是不知道的。”
沈月容拉她在一旁坐下。
“這宋太醫與徐先生之間有過節。”
聞此言,林熹桐蹙眉,“有何過節?”
沈月容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她又繼續解釋:“李太醫與徐先生師出同門,多年前又一同在宮中為醫官,可不知發生何事,兩人割袍斷義,不再往來。徐先生辭去醫官一職,而宋太醫繼續留在宮中。”
“這些都是我聽我哥哥說的,隻是年歲已久,他也不知原委,我也不好多問。”
林熹桐沒想到徐先生竟曾在宮中為醫官,如今雖不在宮中,卻也是桃李芳菲、名滿天下。
“不過林姐姐你且放寬心,這都是陳年舊事,也是兩人間的私事,波及不到你。”
沈月容多提一句。
“沈姑娘多慮了,我怎會因此事憂心?”
林熹桐擡眸往窗外一望,外面是墨藍色的天空,時辰已經有些晚了。
“沈姑娘,我還有事要做,就先告辭了。”
“好,林姐姐路上小心些。”
林熹桐剛推門,迎面便是沈應文。
兩人雖不相熟,卻還是以禮相待。
“沈公子。”
“林姑娘……怎會在此?”
沈月容聞聲,走來解釋一句:“是我讓林姐姐來的。”
沈應文微微颔首,想起上次誤會,依舊懊惱。
“上次不能當面向林姑娘謝罪,隻能讓小妹代為轉告,多有得罪。”
林熹桐沒想到他還念着這事,“沈公子不必道歉,上次的事亦有我之錯,如今誤會解開便好。”
“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已耽擱許久,今日恐怕不能帶洛宋淮出去了。
林熹桐剛推開門,便見房中燈燭明亮,無比溫馨。
獨自站在院子裡,擡頭看向這片明亮。
她真的很心安。
洛宋淮從廚房出來,手上還捧着一個碗,“怎麼不進來?我想你定還沒吃飯,便為你煮了一碗面,過來嘗嘗。”
林熹桐頓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燈火下,他的面龐更為溫潤。
她不自覺地擡腳朝他走去。
廚房中仍有煙火氣息,卻不嗆人。
洛宋淮将面碗放在小桌上,又為她端來個凳子。
林熹桐坐下,微微揚唇一笑。
“面有些坨了。”
見她久不動筷子,洛宋淮無措。
“沒有,”林熹桐搖搖頭,夾起一筷子面,“我喜歡吃。”
她吃下一口,隻覺暖胃舒心。
“你不吃嗎?我看鍋中還有。”
“好。”
洛宋淮起身,将鍋中的面盛起。
月色如銀,燭火跳動似是湖面漣漪,兩人同坐桌前。
林熹桐将碗中面吃得幹淨,洛宋淮便為她遞上一塊帕子,她接過,擦了擦嘴。
“本想今日從濟仁堂回來後便帶你去文墨店買些紙筆,再去綢緞莊買做衣裳的料子,隻是不料有事耽擱,回來已晚,今日定是去不成了,明日我再帶你去。”
洛宋淮愣了愣,随即眉眼含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