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群裡安靜了片刻。
“竟是你親手布的嗎。”這聲音很遠,可話裡全是震驚。
“什麼?”這句話柳如陽沒聽清。
“還能有什麼!”一個聲音立刻出來打斷,“你自己都承認了,陣法都是你布的,那害死我們的還不就是你!你在狡辯什麼!你這就是在給他們遞刀!儈子手有錯,你一個遞刀的難道就沒錯嗎?”
“我,”
柳如陽有些詞窮,他當然也知道,自己是在助纣為虐,可是,可是他也是不得已的,就算不是他,也會有其他人洩露禁陣的,他沒有參與殺人還不夠嗎?他隻是布了幾個陣而已,真正錯的是利用這些禁陣做壞事的人啊!
他這麼想,也這麼說了。
鬼魂們,詭異的安靜了很久。
這人,真是自欺欺人大師啊。
一個小孩子的聲音響起:“如果不是你,我們不會死。”
小孩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感情,卻字字铿锵有力。
“不是的!你們的死是遲早的事!惡人一直存在!”
“可是,如果不是你,我們不會這麼快就死去,是你加速了我們的死亡,是你親手給我們提前挖好了墳墓,你隻是自以為善良,可其實你比真正的劊子手,還要狠毒千倍萬倍。”
‘小孩子’目光一凜,緊緊盯着柳如陽的眼睛,現在柳如陽心理十分脆弱,很多平時看不出來的,如今都暴露了。
柳如陽的雙眼被‘小孩子’牽着,目光都直了,瞳孔驟縮,然後渙散,其中不知什麼東西,刹那間,也消散了。
“你胡說!我不是!我沒有!”
被人點破,還是被他最不願意面對的人點破,僅存的道德頃刻膨脹,然後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将他淹沒。
柳如陽隻覺得自己大腦一片空白,他要發瘋了,隻知道吼叫,否認,自我欺騙。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是他們,是他們。”
“就是你,就是你!”
“你這個殺人兇手!”
“你害死了我們!”
幽藍的鬼魂,越靠越近,他們隻有聲音,沒有動作,卻給柳如陽帶來十足的壓迫感。
“啊!!!!”
柳如陽渾身的力氣似被抽幹一般,後退幾步,痛苦的抱住頭,蹲在牆角。忽然,被人一腳踹在肩膀上。
柳如陽手腳無力,倒在地上。
他滿臉淚水,卻見眼前隻有四雙腳。
他愣住了,過了許久才回過神。
如果現在還不明白是發生了什麼,他就白做九岱山的弟子了。
剛剛,恐怕是幻境。
可他也沒什麼好後悔的,整個人像是得到了解脫般,竟躺在地上笑出了聲。
這件事,一直像一座大山壓在他頭頂,愧疚讓他夜夜難眠,隻能不停的修煉,修煉,再修煉,讓修煉占滿他的生活,就像有自虐症一樣。
他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回事,就像鬼迷了心竅一樣,答應了那人。自那以後,每當他動搖的時候,黑衣人都會親自來見他,等見過黑衣人之後,他原本動搖的心就變得堅定了。
一次次的反複,到最後,他情緒越來越暴躁,就像癫狂的犀牛,光是控制自己的情緒,就用盡的了他的全部精力。
“你他媽還敢笑?!”趙簡又是一腳,踢在柳如陽的腿上。
柳如陽順勢翻過身,仰面躺着,臉上的笑也收了回去:“就這樣,也挺好的。”
“瞧瞧你這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
柳如陽慢慢爬起來,倚着牆,坐着。
“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我都說。”
他深吸一口氣,好久沒這麼輕松過了。然後開始了他的講述,一字不漏。
聽完柳如陽的描述,沈有容說:“你說那個黑衣人定期來見你?怪不得。”
趙簡追問:“怪不得什麼?”
“他是被人蠱惑了。”
柳如陽本來隻靜靜聽着,聽到沈有容的結論,立刻擡頭朝他看來:“你說什麼?”
“你被人蠱惑了,他定期來見你,是為了保證你一直受到他的蠱惑。”
“你是說,我不是主動做那些事的?”
沈有容:“不完全是。”
“什麼叫不完全是?”柳如陽坐直身子,等着沈有容的解釋。
“你的内心,是渴望權力的,才會被他趁虛而入,他的出現隻是這件事的催化劑。而他看透你的内心,很懂怎麼拿捏你,讓你去替他做事,又不至于抗拒。因為你一旦激烈抗争,這種蠱惑也會大打折扣的。”
“另外,你不單單是被蠱惑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