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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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得四周樹葉飒飒作響。
桑渡坐在高處,自然看得遠些,視野盡頭,方朔如同一隻敏捷的野獸,正朝着他們的方向快步而來。
桑渡心中有些擔憂,她出聲提醒下方的謝安淮,“謝師兄,方朔過來了。”
擡眸再看,桑渡并沒有見到沈慈昭的身影。
她抿了抿唇,心中的擔憂越發濃郁了,這與他們原先約定的不同。原本他們說好了,等桑渡同謝安淮會合,沈慈昭便松兩分,讓方朔朝着林子的方向過來,而沈慈昭則跟在後面,等進了林子,與謝安淮一起,圍攻方朔。
可是視野盡頭,并沒有沈慈昭的身影。
“謝師兄,阿昭姐姐沒有跟過來,你要小心——”話音未落,方朔已然躍至眼前。
桑渡縮了縮身子,她不能幫謝安淮一起對付方朔,至少……至少不能成為累贅。
方朔眼底似乎隻有桑渡,他并不在意提劍攔在自己前方的謝安淮,眼底隻有桑渡。
這讓謝安淮也有些疑惑。
他知曉桑渡對于這些邪祟而言,是極好的補品,可是這方朔看起來,像是完全失了心神一般。
謝安淮來不及細想,方朔已然到了眼前,謝安淮提劍便砍。
方朔現在的樣子,動手殺了他,已經不會遭受雷譴了。
因此,謝安淮的劍毫不留情,每一次擡劍都是朝着方朔的命門。
幾招下來,謝安淮便發現了,方朔的出招很奇怪,隻憑着一股子蠻力,看着似乎尚未與身上的邪祟完全融合。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星子光亮黯淡,林子中,影影綽綽,看不大分明。
謝安淮手裡的動作變得靈力迅猛,不過三兩下的功夫,方朔的手筋腳筋便被挑斷了。
男人躺在地上,眸子赤紅,正大口喘着氣。
謝安淮并沒有要了方朔的性命,他轉身跳上枝頭,對着桑渡伸出手去,“走吧,解決了。”
桑渡緩緩吐出一口氣,等到踩在地上,她仍舊有些不确信。
這件事情,他們商量鋪墊了近乎一天一夜,竟是這樣簡單地就解決了?
先前看方朔那副模樣,桑渡還以為會是相當棘手的事情,但謝安淮似乎連發絲都沒怎麼亂。
“若是沈伯伯看到謝師兄方才的英姿,定是會誇贊你的。”桑渡由衷道,她擡眼看向謝安淮,“有謝師兄在,呈萊宗想必很快也會成為修士們向往的大宗大派。”
謝安淮并沒有接話,他隻是安靜地望着桑渡。
桑渡叫謝安淮盯得心中有幾分奇怪,她下意識退了半步,拉開了同謝安淮之間的距離,“謝師兄,我們快回去尋阿昭姐姐吧,她一直沒有跟上來,不知是不是出事兒了。”
“慈昭沒事。”謝安淮道,“隻是宋珍姑娘狀況不大好,慈昭得照看着她。”
謝安淮的視線一直沒有從桑渡身上移開過。
他的眸光順着桑渡的臉頰,一寸一寸地描摹着,眼眸當中,滿是缱绻,叫桑渡有幾分心驚。
“桑桑從前,喚我一聲安淮哥哥,如今倒是生分了,總是謝師兄,謝師兄的喚着。”
桑渡抿了抿唇,她的背已經抵在了身後的樹幹上,樹幹略有些粗糙,刺得桑渡的後背發疼,“桑桑從前不懂事,如今年紀大了,不好像從前那樣,總跟在師兄後頭。”
“有何不可的?”謝安淮擡腳走近了桑渡,面前的人半垂着頭,露出一截修長白皙的脖子,那樣孱弱,像是一隻顫顫的小兔子。
謝安淮輕歎了一口氣,“桑桑,其實方朔的事情,并非沒有其他解決法子,宋珍姑娘,也并非隻有等死。”
“宋先生尋得到的修士,大多是最低階的修士,那些人修為不精,沒法子幫到宋先生,更是不敢以身犯險……”謝安淮低聲道,他輕吐一口氣,“若是在方朔未曾沾染血氣前殺了他,倒也不是沒有應對雷劫的法子。”
桑渡和沈慈昭這是第一次出遠門,往常她們都是在呈萊山附近,自然是不知道,謝安淮身上,有沈元白贈予他的寶物。
有寶器在,就算突遇雷劫,謝安淮至多有些狼狽,卻不會有什麼性命之憂。
桑渡心頭猛跳,她盯着謝安淮,聲音有些幹澀,“桑桑不明白,謝師兄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