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不輕不重的電流從水汽中傳到指尖，璃月人低頭看向指尖閃爍着的紫色電光，松開了緊促的眉心，眼睛一亮。

一道雷光從水柱中心閃過，沖天的紫光緊跟冰淩攀附而上，推着冰淩加速刺向目标！

看着擦肩而過的冰淩，璃月人終于下定決心般捏緊手決，冰淩霎時像受到不知名的助推，化作流光千道讓人分不清哪個是本體，齊齊去向女人所在的方向。

女人并不忙于分辨真僞，一道道流光在空中爆開，化成飛濺的地下礦區獨有的泥污，落回地面不複存在。

最後一枚冰淩距離她的眉心隻有分毫，驟然粉碎，不見蹤影。

和指揮官一模一樣的面容露出了客套的程式化的笑。

“怎麼了？”她說。

就像是提前錄好的音頻再度播放，語氣和聲音和她之前說過的每一次“怎麼了”分毫不差。

叩叩

傳來有人用指節敲擊冰柱的聲音。凱亞踩在冰面上，悠哉地從冰柱後繞到前面，黑暗中，他的神之眼還在放着冰元素的光。

“好久不見，”凱亞這麼說着，抱起手臂，倚靠在冰柱上笑着問候道，“上次望舒客棧一别，你拿到你夢寐以求的權限了嗎？”

她擡頭看向凱亞，眼底有白色流光劃過，閃爍幾次，她眨了眨眼睛，眼底的流光散去，看起來像是個普通的人類。

“沒有，”她如實回答，說出的話裡有明顯的電流底噪，她又重複一遍那兩個字，但是用了更生動些的語氣那種異樣的底噪也少了一些，“沒有。”

“這樣……”凱亞點了點頭應和。

流明石的光線逐漸暗淡下去，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再次陷入黑暗，隻有不知從哪傳來的潺潺水聲提醒他們，這裡并非是一片虛無。

黑暗中，凱亞的聲音和他的腳步聲一同響起：“我實在好奇，你和指揮官究竟是什麼樣的關系，而你……又究竟是什麼……”

劍尖抵在地面而引起劍身震蕩，那種聲音在一片漆黑中格外清晰，而這片長篇大論的結語也終于從他口中說出：“當然，我對這些其實并不在意，真是抱歉，浪費了你這麼多寶貴的時間，為此……”

黑暗中亮起一道幽蘭的劍光，凱亞的面孔在光下忽明忽暗。

“我也不打算付出什麼代價。”

話音剛落，女人身後亮起紫色電光，包裹着雷元素的拳頭随之沖向女人，女人不曾躲閃，但落在她頭頂的拳頭卻穿過她落在了她腳下的岩石地面上。

地面被夜叉砸出了一個蛛網狀的裂紋，從裂紋中心逐漸向外湧出黑色污泥，蔓延上距離它最近的夜叉，夜叉擡頭看向女人，卻看見女人彎起嘴角，對他露出了一個笑。

“伯陽！亞伯兄弟快……”夜叉話音未落，就已經被黑色的污泥吞噬，不見蹤迹。

污泥并未止步于此，向着四周蔓延。

劍光劃破黑暗，污泥的動作停滞一瞬，女人微微偏開頭，分毫不差地躲過了劍鋒。

她有些困惑地看向凱亞，似乎不理解為什麼凱亞會是那個攻擊她的人，但是她還是維持着臉上客氣得體又親切的微笑，又躲過了刺向她脖頸的一劍。

污泥從二人之間湧出，凱亞以劍尖為支向後翻身躲過，站定後，一甩劍身，将劍尖上沾染的污泥甩落。

被甩落的污泥發出一種如同幼兒哀嚎的聲音，仿若有生命一般向着女人所在的方向湧去，直到又回歸女人腳下的那一攤污泥之中，一切又歸于平靜。

平靜，或者說是死一般的寂靜，凱亞和被稱為伯陽的璃月人此時才注意到周圍突如其來的寂靜，沒有水聲，沒有爬行動物爬過岩石的聲音，沒有空氣摩擦石壁的聲音，是隔絕外界一切幹擾的絕對寂靜。

女人腳下的污泥已經不再向外擴張。

因為它們從外向内延伸了。

四面八方湧來潮水般的污泥，漫過每一寸岩石，吞噬每一個建築，永不知足。

它們寂靜地吞噬掉所有可以觸碰到的建築、石子、動物，然後湧向它們的中心——那個和指揮官擁有同樣容貌的女人。

“亞伯兄弟！”伯陽的聲音響起，一道刺目的光強行破開一片污泥，污泥在強光下發出孩童的尖叫和嘶吼，翻滾着試圖找到縫隙躲避光明，緊接着那道光被伯陽抛向凱亞，伯陽逐漸被污泥吞沒，在污泥即将沒過他的頭頂時，他掙紮着留下一句，“快逃。”

流明石的光亮隻是一瞬間的爆發，逐漸因為失去能量再次歸于暗淡。

“你不逃跑嗎？”女人問道。

“我就不必了吧？”凱亞笑着把流明石放到自己随身的口袋裡，任由污泥攀附上自己的小腿，他攤開手，歎了口氣說，“我還在等人呢。”

“她不會來救你的。”女人笃定道，她聲音裡的電流底噪像是聲聲怒吼，完全聽不出那原本是指揮官的聲音。

“是嗎？”凱亞笑着說，“那你可要更努力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