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嗎？”李空問你。

你擡頭瞥了一眼李空，沒回答，拿過保溫杯的杯蓋，自己端着杯蓋慢慢喝。

你的手指微微顫抖，一隻手托着杯蓋的底才能保證不會手滑把杯蓋摔下去，這個過程更像是個有些漫長的馴服肢體的過程。

喝水的間隙裡，你每次擡眼看向李空，他都在看着你，帶着那種——放在現如今的你的視線裡，堪稱令人作嘔的同情和憐憫。

“你們要帶我去哪？”你稍微覺得能控制嘴唇顫抖的頻率了，有意放松了下颌，以便于你能清楚地把這句話問出來。

“……”

這次輪到李空沉默以對。

“去一個還算相對安全的地方，”開車的阿貝多回答，借着後視鏡，他和你對視，“放心，不會遇到危害你的人身安全的事的，這點我們可以保證。”

你對這種沒什麼信息量的保證毫無興趣，移開視線繼續啜飲手裡的溫水。

杯蓋裡的水很快見底，李空擡起杯子作勢要給你續杯，你斟酌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如果繼續喝水，過不了多久你可能就會膀胱庫存告急，到時候如果能以此為由強迫他們停車放你去上廁所倒也是個不錯的逃跑機會。

目前來看，你的确應該逃跑，阿貝多和李空不知道要把你帶去哪裡，雖然阿貝多保證不會危害你的人身安全，但你對此還是保持懷疑态度。

但是如果你就這樣逃跑，之前你做得那一切就全白費了。

事實上，現在，李空和阿貝多他們能把你帶走這件事甚至可以說是正中你的下懷。你在他們這裡待的時間越久，局勢就對你越有利。

想到這，你心神動了動，注意到剛才阿貝多說話時用到的字眼。

相對安全。

“相對安全。”你嗤笑，轉頭看向窗外，車窗裡映出李空的臉，路燈暖黃的光透過車窗灑在李空的臉上，光線壓在他的眉弓，留下一片陰影遮擋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出他此時的神色。

還算相對安全。

你心裡又重複一遍剛才阿貝多的那句話。

于是你的心逐漸墜到底。

是阿貝多的口誤，還是他在意有所指？

如果隻是一場普通的綁架，阿貝多說出“相對安全”，你大可以理解為他在指躲避追捕；但阿貝多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按道理來說，能在這個世界上對他們造成威脅的應該是對他們有所了解的且并非同一陣營的你，現在你在這裡，而阿貝多此時又說“去一個還算相對安全的地方”。

那你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在你的世界，有一種勢力的存在，威脅到了李空他們這些提瓦特大陸的異世界來客，并且可能會進而威脅到你的安全。

是什麼在威脅他們？

是光屏？不光屏雖然沒有明面上站在李空他們那邊，但是顯然光屏是傾向李空的。

是深淵？顯然也并非如此，你不止一次看到李空和深淵勢力厮混在一起，顯然李空在深淵勢力有一定的影響力。

是塵世七執政？也并非如此，起碼不會是鐘離和溫迪兩個神明，他們從頭至尾的态度更像是養精蓄銳，在為未來的某個時間點做準備。

你将能想到的勢力思考了一遍，似乎沒有找到能夠合理的解釋。

頭腦昏沉的厲害，看着車窗裡李空的倒影逐漸從清晰變成重影，進而虛焦模糊。

你吐出一口氣，在車窗上氤氲出一層水霧，呼出的空氣中不正常的熱氣讓你意識到這種視線模糊并不是疲憊引起的，而是溺水後導緻的發熱。

隻是你不敢停下思考，如果就這樣順着疲憊的感覺停下思考，恐怕你會在不知不覺中睡過去，如果睡着，那你的意識就會進入提瓦特大陸，而這才是你最不願面對的。

凝神靜氣，你把精力繼續放在思考上。

到底是什麼人，才能能讓李空他們如臨大敵。

到底是…

到底是……

到底是！

你擡起頭看向窗外，和車窗上倒影中自己的視線相對。

到底是？

你不屬于李空陣營。

你和光屏之間的關系隻是互相利用，甚至更傾向于敵對。

你與塵世七執政不是敵人，但顯然也不是朋友。

你能夠在提瓦特大陸和現實世界中來回穿梭。

阿貝多口中的威脅是……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