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聰明反被聰明誤,大概就是趙誠這種的。
多年以後,當回憶前塵往事,他也是懊惱的直跺腳。
在宮裡,太子殿下要帝王給孔文兩府聯姻,孔府跟随太子,雖說皇帝一早就有将文氏也綁到太子的船上的想法,到底晉王也是兒子,還是現成寵愛的兒子,他也想給留條後路啊。不然百年之後,兩個親生兒子相争,勢必禍害朝綱而亂了天下。
正在躊躇之時,晉王也來宮中陪他釣魚,言談之下也是十分贊成。
當即皇帝拍闆,這事就這麼成了。
文容獨坐在窗邊,思及再過兩月有餘便能與孔峰一起琴瑟合鳴,不由也是殿了笑顔。一旁的奶娘瞧着,心中感慨之餘,隻是有些言語,她也不好多說,隻有過一會子,待到夫人那兒,再與姑娘說吧。
于是奶娘清了清壓在心底的擔憂,道:“姑娘這般笑且好看着,以後到了夫家,更是多多展顔才好。”
文容本就心思細膩,她這個婚事來的突然,之後也算是打聽出來了,這是孔峰求着太子,跑到禦前讨詣了。可見對她的真心,這事恐怕這半月有餘,都傳遍了整個都城了吧!
歎了口氣,文容還是斂起了笑容,望着奶娘,誠心道:“嬷嬷是要随我去孔府的,以後有話便與我直接說了,不要前去煩擾阿娘!”
奶娘早也知曉自己到夫人那兒說的話瞞不了姑娘,但沒想到姑娘盡然直接戳破了。于是便也就直言道:“姑娘終究是要面對孔氏夫人,成了婆母可不似在外頭,即使不滿也會給幾分好顔色,後院子裡,可不會如此顧着臉面,恐怕……”
孔氏夫人對她不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既然都跑到外頭找普通人家的女子作貴妾,便已存了打她臉面的心思。
文容突然起身,又望了望孔峰使人送來的各色飾品,她忽爾凝眉,忽爾抿唇,終究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道:“嬷嬷可願随我走一遭?”
這是要去哪兒?
奶娘望着文容平靜淡然的臉,卻是蘊含着複雜難言情緒的雙眼,大概明白文容這是要做什麼。
但事已至此,總是要主動出擊的。
于是奶娘點了點頭,一番收拾安排,就往辣味館去了。
進了雅間,文容也不避着,她直接點了些菜,一直待到午後歇檔。
店中掌櫃秉承着謝韻倡導的服務精神,前去相詢,文容與奶娘十分誠懇,奶娘引着掌櫃到文容面前,道:“若是方便,還請韻娘子賜教一下這等美食的烹煮,也好回去嘗試以孝爹娘。”
這種人說了,掌櫃一聽便要推辭。
奶娘點狀,連忙上前,拿起手中銀子,熟練的上前就要往掌櫃手裡塞。
掌櫃豈是這種輕易被人收買了去的人,還要再推拒,奶娘隻能退後一步,站在那裡,硬着頭皮,将孔峰提了出來道:“說起來,孔大人薦着才來此處的,若是掌櫃的為難,也成,就為我們遞個話,哪一日裡,若得得空,我們一并請了孔大人一道前來拜會韻娘子。”
掌櫃聽到孔峰,雖面上波瀾不變,但他一出門便連忙招呼人到後堂去問了。
而前面文容與奶娘說着不打擾就要走了的樣子,其實還是等着,心想着韻娘子若能聽明白其中之意,應該是會見她們的。
謝韻确實也在,錢銀多也在。
錢銀多望着謝韻擺在面前琳琅滿目的酒品,正嘗的不亦樂乎。
但這酒确實後勁也足,即使錢銀多跑生意多,酒量過人,也不得不頭犯暈,要到後堂去休息。
而這個時候掌櫃遣的人前來,謝韻一聽,再一聽相貌描述,便猜到恐怕是那個心氣兒極高的文容來了。
但她不想見,于是道:“掌櫃做的極好,她們若想候着,且不理她便是,到了晚膳時分,正常開檔即可,開門做生意,來者是客,規矩了些便行。”
說着,她又道:“讓掌櫃的使個人前去孔府,瞧着孔公子可在?”
來傳話的小厮也是機靈的,一聽便知,這是打着孔公子的名義前來,必也要以孔公子的名義離開。
一溜煙的便瞧見小厮離開到前堂傳話去了。
謝韻一邊收拾着酒具,一邊望着院子。
其實說起來,女人的直覺是準。
自上次孔二夫人一鬧,她就覺得這事沒這麼快就消停了。隻是她沒想到,如此之快!
看來,那文容也是一個沒什麼城府的。
如若自己真是一個有意攀着孔峰的人,她隻需要借助孔二夫人,便可輕易借着文容此次前來,鬧出一些極為不利于文容的風波來。
如今就指望着孔峰快點前來,把他這個放在心尖尖上的老婆趕緊帶走,免得晚膳時分辣味館的客流量會更多。萬一文容等着不耐煩,鬧出個什麼,自己固然難堪,但更難堪的還是孔峰與文容這一對小夫妻倆。
孔峰哪會想到文容會來尋謝韻啊!他為了報答太子促成賜婚之恩努力辦差,如此當他聽到消息匆匆前來辣味館的時候,正好是晚膳食時分前半個時辰。
文容内心清高孤傲,這種人不會撒潑,但要做什麼事,往往沒什麼巧勁,卻是伴随着死心眼。
謝韻不見,她與奶娘帶着兩個丫鬟,就這麼生生的熬在了雅間裡。
掌櫃零食茶水的免費供應着,隻求她快些想通,不然再過半個多時辰,她們占了雅間沒法做生意倒也罷了,幾個婦道人家一直待着晚上,瞧着出行的排場,也沒幾個利索的護衛,這回府走夜路也不安生。
想着他便伸出脖子望了望外面,盼着孔府趕緊來人,尤其是那個孔公子……自家的夫人自己去哄吧!
孔峰一出現在門口,可是樂壞了掌櫃,連忙上前招呼。
孔峰也顧不得寒暄,對着掌櫃一拱手,便跟着帶路的小厮一路往二樓最裡面的閣間奔去。
門一被拉開,驚住了文容,當然,她第一時間是驚喜,第二時間便是不愉。
孔峰還沒說話,文容便擰着脖子朝一旁看去,也不理會孔峰,這讓他才要說出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奶娘見文容這樣連忙上前招呼着,順勢也背對着孔峰,拉了拉文容,示意她不可如此。
随後奶娘便帶着人出去守着,裡面隻餘下文容紅了眼圈,孔峰的尴尬在瞧在她如此,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同時還起了憐惜,連忙道:“你……”本想說你怎麼跑這裡來了?頓時變成了你别這樣,我瞧着心疼!
文容心下舒坦了。
委屈感也收了。
穩了穩情緒,她盡量讓自己大度,道:“你若真對韻娘子有意,我……本意上,也是想與她……”
文容也說不下去了。
她本意上是想來瞧一瞧韻娘子的,也起過讓韻娘子進門的打算。但現在韻娘子把她晾在這裡如此之久,她也堵了口氣,一時間也拿不準到底過來要做什麼。
孔峰望着文容沉默擰巴的臉,這麼多年的鐘情,對文容的脾氣也是摸的透透的,不由笑出了聲,随後他親自出門,請掌櫃到後院請示謝韻,可否帶着文容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