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未來,孤兒院裡會有這樣的孩子并不奇怪。”迫水明白,未來大概率應該是在孤兒院裡看到了這樣的孩子,或許是某方面觸動到了他,這才讓他如此放不下,“你知道一個患有孤獨症的孩子,對于一個普通家庭來說,負擔是有多麼的大嗎?”
“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直接就把人給扔海邊啊……”未來咕哝。
他昨天在找到小女孩後把人送了回去,也就是在那時候,他了解到了這個小女孩的情況,也知道了孤兒院的實際情況更是比大野大叔說的還要糟糕,他們甚至連把孩子送去醫院的錢都拿不出來了,隻能選擇去那種鄉下的小診所。
而那個小女孩,在孤兒院的人向診所的大夫交代了幾句後,那個負責救人的醫生的眼神中就流露出了可惜,還說了幾句哪怕是來自星星的孩子,那也不該把孩子當成個包袱直接就扔孤兒院了,這簡直就是在作孽,又不是所有疑似患有自閉症的孩童都是問題兒童,也有那種尋常人裡不常見的某方面相當天才的兒童,也會有自閉症的表征,但這能說是孤獨症嗎?——而未來也是這個時候聽到了那句‘來自星星的孩子’。
“誰說不是啊。”孤兒院的一名跟随的老師歎氣,“這孩子是兩年前在海邊被人發現的。當時已經是深秋,但是她身上除了一條濕透的白裙子,什麼都沒有。人凍得已經沒有了知覺,但是身上卻是幹幹淨淨的。那個時候我們就知道這孩子是被人故意扔掉的,而身上除了一條裙子其他什麼都沒有,八成是她的父母又有了新的小孩,不想再另外花錢從頭養孩子就把姐姐剩下的留下了。”
醫生:“這麼說的話,把這孩子扔掉的那家人家,至少還是養了孩子幾年的。”
孤兒院老師撇了撇嘴:“是啊,養了幾年,然後就把她像是垃圾一樣丢掉了。”真的是像垃圾一樣,一個人一條裙子,直接就往海邊這麼一扔。完全不管在深秋的天氣裡,穿得如此單薄的一個小女孩會不會凍僵、會不會淹死——據說當時這孩子被人發現的時候,可是正在漲潮,她随着海浪起伏,那會兒還以為是具屍體,結果打撈上來後才發現,人還活着。而扔下她的父母,顯然并不關心她被扔了之後是否能活下來。感覺對這女孩的父母來說,他們不過就是甩開了一個他們根本不想要的包袱。一開始看着孩子雖然瘦瘦小小,但是一點都不缺胳膊斷腿的,我們還奇怪這孩子的父母怎麼就不要她了,結果在孤兒院接手後,我們才發現,這孩子的心智出了點問題。想來這就是她的父母不要她的原因了。”
那個時候,她的體溫也是低得吓人,那些人把她從海裡撈上來後就送去了醫院,當然那個時候不是這種小診所,而是大醫院。後來發現實在是沒法确定這個孩子的身份信息,他們這才把人送到了他們這家距離發現小女孩的地方最近的海野孤兒院。
他們孤兒院當時接手的時候,就覺得小姑娘小小的一隻,瘦的可憐,人虛得就像是随時會消失一樣。但是他們孤兒院的條件,他們自己知道,哪怕就是想給這孩子補補,他們孤兒院也拿不出那個錢來。隻是勉強地在維持最低的生活水平的情況下,盡可能地給小姑娘補補,兩年下來,倒是也長了不少——但這事卻讓孤兒院所有的成年人都氣憤不已,孤兒院的夥食是個什麼水準,他們自己清楚,在這樣的情況下,這小姑娘的身體還能像是抽條一樣噌噌噌往上竄,這就可想而知之前她還在自己家時受到的是怎樣的待遇了。
“你們發現這孩子的時候,她已經在水裡泡很久了?”診所的醫生在對小女孩做完最基本的檢查後問道。
未來:“呃,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在一處面向大海的小山坳裡找到她的。那個地方是一處峭壁,再往外一點緊接着就是大海了,能站人的海岸大概也就隻有一個半人的寬度,但是非常崎岖,裡面溝溝壑壑的,看着應該是和旁邊的山是一個整體的,就是高度沒有旁邊那塊一整面的峭壁高,人在那上面還算能走。”
“如果你是在那個地方發現她的,那這個孩子……”
“啊,我們孤兒院給這個孩子起的名字是叫葵。因為她目前還沒到上學的年齡,不需要進行社會活動,所以目前還沒有姓,等以後她要是沒人領養,那就會叫海野葵。”孤兒院的老師說。而姓什麼,這也是有說法的,沒到上學的年齡前,所有的孩子都沒有姓,而在上學之前的時間裡如果她被人領養,那就跟着領養人姓,如果沒有人領養,那在等孩子們要到去學校去的時候就要跟着孤兒院姓了。
醫生:“好吧,這個小葵……如果是在那樣的一個地方被發現的,那她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是從那一面峭壁的峭壁頂上摔下去的。她的身上有一處骨折,還有大面積的軟組織挫傷。雖然大部分可以看出來是剛剛産生的新鮮傷痕,但也有部分陳舊傷。鑒于這孩子是個孤獨症患兒,她大概率不會自己跑去山崖上再摔下去,那關于她是這麼跑到山崖上去的這個情況,你們孤兒院就要好好查查了。”
孤兒院老師抿了抿唇,關于這個她其實多少是有點知道的,就因為他們這些老師對小葵的區别對待,使得小葵在孩子群裡其實很不受待見——但是他們又有什麼辦法,小葵那孩子剛到孤兒院的時候,那真的是能吓死個人的情況,他們會想着去多給她一點吃的,也是出于無奈。但小孩子是不會懂他們成年人的無奈的,他們隻知道,小葵一到孤兒院,就吃的比他們好、比他們多,因此對于被他們區别對待的小葵,孩子們态度會好才怪。
他們也知道有孩子會去欺負小葵,這種情況時有發生,但是鑒于小葵有着自閉症,她通常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外界反應不大,所以如果隻是口頭欺淩的話,他們大人也不怎麼會管——主要是孤兒院裡那麼多孩子,他們根本就管不過來——不過也是由于小葵的這個自閉的特性,有些膽肥的孩子認為她無法向老師告狀,就開始對着小葵動手欺負。他們這些老師如果看到的話,會及時阻止并訓斥,但還是那句話,孩子太多根本照顧不過來,所以小葵的身上時常會有青紫的痕迹出現,這也是他們沒辦法的事。
但是萬萬沒想到,現在居然有人敢把小葵帶出去,然後從那麼高的山崖上推下來!
孤兒院的老師對着醫生點了點頭,保證道:“放心吧,醫生,這件事我一定會嚴肅處理的,一定給小葵一個交代。隻是小葵這次摔得那麼嚴重,那要不要去市裡大點的醫院看啊?”
醫生看了眼孤兒院的老師:“要不要去大醫院?我很吃驚你怎麼能問出這樣的話來。這孩子身上最嚴重的問題根本就不是骨折和軟組織挫傷,而是體溫過低。我這邊能做的,隻是一些最基礎的急救措。一會兒等護士幫她換下衣服、擦幹身體、裹上毛毯、你們再拿上熱水袋,就送孩子去大醫院吧。低溫症在我們診所是處理不了的。哦,對了,我看你們來的時候也沒有開車,那就讓北浦開我的車送你們去吧。診所這邊,我得守着。”不守着的話,一會兒要是再有人來診所求醫,就該找不着醫生了。
片刻後,衆人乘着高橋醫生的車前往市區的大醫院。半道上,護士北浦小姐就開始和大醫院那邊進行事先的溝通了:“是,我這裡有一個低溫症的患者。年歲很小,是兒科的患者。我們已經對她采取了緊急搶救的措施,但她身上還有一處骨折和大面積的軟組織挫傷也需要處理。現在的話,即使采取了急求措施,小姑娘的體溫依舊處在低位,需要你們采取進一步的舉措。……是的,口腔溫度隻有31.3攝氏度,一直都升不上去,情況相當危險。”
“那個,小葵的體溫……呃,我是說基礎體溫,其實一直都挺低的。”坐在後座抱着小葵的孤兒院老師這時開口道,“我不清楚這是不是當初她在海裡泡久了的原因。但小葵的體溫始終比孤兒院的其他孩子低也是事實,始終在35度上下,有時候在35.1~2之間,有時候又會降到34.7~8度左右……這個,算正常嗎?”
護士北浦:“醫生,你都聽到了嗎?”她對着電話另一頭的醫生道。
電話另一頭的醫生:“你們盡快把孩子送過來吧,我這裡會做好一切急救準備!”這體溫都降到35攝氏度以下了,居然還有人認為這正常的基礎體溫?趕緊救人吧!
車子行駛到橫濱市立中央病院的大門處,就已經有兒科急診的醫生在那裡候着了。車子的引擎還沒熄火,醫生和護士就推着擔架車把人接走了,未來緊随其後也跟了上去。
至于孤兒院的那名叫川上惠的老師,則是被北浦護士給耽擱住了。北浦作為司機,在把人送到後,她就表示自己要離開了。孤兒院的老師千恩萬謝,把手上的一點診金給了她。并保證等小葵脫離危險,一定會把毛毯和暖水袋還給診所。
這時橫濱市立中央病院裡跑出來了一個護士,說是要找監護人過去,川上惠一聽,立馬和北浦說了聲抱歉後就跟着新來的護士走了。
急診室裡,川上惠看着已經在搶救的小葵和醫生給開出來的一系列的用藥單子和醫療費用,愁得頭發大把大把地掉,他們孤兒院拿點診所的診療費出來還是做得到的,但是這大醫院的醫療費……
她拉着要求她這個監護人去交費的護士,哀求道:“這個錢我現在暫時沒有,但是我會去籌的。明天、明天我一定把錢給你們拿來。現在你們能先救小葵嗎?你們應該也能理解的吧,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身邊根本就沒帶那麼多的錢。”
護士奇怪地看了川上惠一眼,沉聲道:“這位女士,你在找借口的時候,都不用腦子的嗎?告訴你,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為了賴掉醫療費,真的是不論什麼樣的離譜借口都能用。你說現在還有誰出門在外身邊沒幾張銀行卡?另外就算是身上真的沒錢沒銀行卡,那你手機總有吧?我們醫院也是支持線上電子支付的!”
川上惠苦澀地抿了一下唇——這些除現金以外的支付方式,她不是不知道,隻是……孤兒院裡如今連現金都拿不出多少了,又怎麼可能會有餘力去辦這些以銀行卡、手機電子支付這類現金以外的支付方式?現在的人,哪怕是銀行也是看人下菜碟的,她沒錢沒賬戶的,銀行又怎麼可能會給她辦理?
但這個情況如果說出來……現在橫濱中央病院的護士不過就是認為她想賴賬,但要是如實照說,醫院知道她和她所在的孤兒院是真的連醫療費都拿不出來了,那就别想醫院會救人了。
這話聽着殘酷,但卻是現實——醫院這種地方,總歸是認錢不認人的。
川上惠站在原地,有苦說不出。而醫院的護士看她這樣,更是确準了川上惠有錢,但就是不肯拿出來。她也知道如今每個人需要面對的社會壓力都很大,但這也不是這些人賴醫院醫藥費的理由啊!你要是看病不打算付錢,那就幹脆别來了!他們醫院可不是做善事的地方!
最後還是未來看不下去,幫着把醫藥費給墊付了,得到了川上惠女士語無倫次的千恩萬謝,并向未來保證隻要給她點時間她一定會把這錢還上。
但未來知道,這錢當時雖然說的是墊付,不過他是絕對不會再去要回來了。
而看到孤兒院這個情況,未來很想幫忙,他覺得至少也要讓孤兒院不至于連送孩子就醫的錢都拿不出來,但現在聽迫水和大家給他分析了一遍GUYS的情況和孤兒院的實際情況後,他也就打消了那個給孤兒院捐款的念頭了。
隻是……
他看向迫水,問道:“迫水隊長,既然不能捐款,那我能預支一點工資嗎?”
“嗯?”迫水莫名看向未來,這個邏輯……原諒他一時半會兒的實在轉不過彎來。
未來:“我是這樣想的。既然不能捐款,那就直接買一些現成的孩子們需要的東西給他們,這樣是不是也能減輕一些孤兒院的負擔?偶爾為之的話,也不會讓其他人覺得孤兒院的日子十分好過,也就不會有的人家會把自己家的孩子扔了。隻是我也知道我剛來GUYS工作,沒有多少錢,所以迫水隊長,你看我可以預支工資嗎?”其實是他來地球也就這麼點時間,并且一來就被迫水給安排到了GUYS,要不是這期間GUYS包吃包住還給工資,就他一個光之國來的三無人員,手頭又沒有地球上的貨币,别說昨天能給小葵墊付醫藥費,可能就連經濟拮據的川上惠都趕不上。所以在一下子就花掉了大半個月的工資幫小葵付了醫藥費後,他就打起了預支工資的主意。
迫水看着未來,有點為難:“未來,GUYS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雖然有錢,但那些錢全是專項資金,一個蘿蔔一個坑,你要預支……”而且說句不好聽的,在防衛隊工作那就是把腦袋别在褲腰帶上,人什麼時候會寄誰也不知道,所以不可能有人保證自己預支多少個月的工資就肯定會做滿這幾個月。這種申請就算是遞上去,上面也是不會搭理的,而且更關鍵的是,這賬要怎麼做?還有就是哪怕未來是奧特戰士,不至于中途就寄了,但也不能确定他什麼時候就回光之國去了,所以未來的這個要求……
“不行嗎?”未來淚眼汪汪地看向迫水。
迫水頓了一下:“未來,預支工資真的不行。我再幫你想想别的辦法吧。”他記得……他這邊還有幫着奧特兄弟四個代為保管的他們兄弟幾個作為GUYS顧問的工資。這錢他們幾個是知道的,但是從來沒有支取過,一直都是他代為保管的。不如他趁此機會幫着問問這錢能借給未來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