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悅目望着書架上陳列的《局外人》忽然想起那天阮曉柔的話,他拉住福春試探:“加缪的書喜歡看嗎?”
“誰呀?”福春一臉癡傻。
陳悅目緊盯她端量。
“還是說你喜歡看西方神話?”阮曉柔沒必要對他撒謊,如果她的話是真的,那麼就是福春在裝傻。
“我看過灰姑娘,青蛙王子還有花木蘭。”
“那西西弗斯呢?”
“土豆絲。”福春直眉楞眼。
“你一點書也不看。”
“我看小說啊!”
“看什麼小說?”
“重生拿系統讓總裁追悔莫及。”
陳悅目歎氣。
他就知道不該妄想這副肉/體之外的東西,從福春這找精神共鳴太難為她了。
他垂眸,雙手拉住福春手腕,指肚感受到她皮膚下跳動的脈搏,和她的心跳一樣,有一股強韌的生命力。
“你盯着我看什麼?”
陳悅目捏她臉蛋,“傻了吧唧的。”
福春轉身要走,被他拉住圈在懷裡。灼熱的溫度隔着幾層衣服都能感覺到,陳悅目像頭随時發情的禽獸蠢蠢欲動。
“你要不要臉?”福春推他推不動,反被扣住手腕。
“你也有害羞的時候?“陳悅目咬上她耳朵,“你知不知道在這種無聊的聖賢書前最适合做些偷雞摸狗的事。”
過道傳來一聲咳嗽,書店店員推着裝滿書的手推車路過。福春得空把人推開,指着牆角上的攝像頭神情嚴肅教訓他:“發春也不挑場合。”然後踹他一腳,扯扯衣服轉身離開。
*
傍晚,三人聚在書店前,應福春要求陳悅目退掉一早訂好的川菜館轉而帶她們去旁邊的烤肉店。
卡座之間滋啦聲此起彼伏,肉在鐵架上蜷縮扭曲伴随一股焦香味飄散。
福春喝了點酒興緻頗高,暈乎乎地把烤好的肉摟在一邊,又拿起一盤鱿魚唰唰下鍋。
“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話說給花康宇聽,她不主動夾菜,也不說話,隻有福春把肉夾到她盤裡才吃。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别扭,好像誰欠她五百萬。
“呆子,鱿魚好吃。”福春夾子來回在烤盤上撥弄,把烤好的鱿魚夾了一半放在她盤上。
小方盤肉菜堆得快冒尖,花康宇不鹹不淡:“我不愛吃鱿魚。”
氣氛不尴不尬,福春喝一口啤酒開始絮絮叨叨:“呆子上學時語文成績最好,我記得你高中還寫小說來着。”
“你提這幹嘛?”花康宇瞪眼。
“陳悅目也寫。”
她扒拉盤子裡的肉很不給面子接話:“關我什麼事?”
福春抓住兩人的手拉到滋啦蹦油的烤架上,“你倆換,換個微信,交流經驗。”
“你幹嘛呢?”陳悅目冷臉抽回手。
“嘿嘿,給你倆做媒。”
三人裡隻有福春在傻笑。
花康宇拍筷子伸手戳她腦門,“有病沒病,你能不能正常點!”
“開個玩笑。”福春四仰八叉靠在座位,閉上眼喃喃,“小語,你寫小說嘛!”
花康宇不理睬她,鐵青着臉拿起筷子低頭吃肉,直到吃完結賬都沒再說一句話。
出來的時候她直接掏出手機問陳悅目:“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用。”這頓飯吃得陳悅目也大為不爽,始作俑者留下爛攤子自己醉的不省人事。他手圈在福春腰上用力将人箍在懷中。福春嗷嗷叫,活魚一樣趴在他身上打滾撲騰。
“老實點。”陳悅目打開車鎖,摟着福春順嘴交代花康宇,“上車。”
“不用,這有公交。”
花康宇低頭按手機,“我把錢給她了,你找她要。”說完她擡頭對福春疾言厲色,“湯春福,以後别來找我!”
她踹了福春一腳,扭頭就走。
陳悅目也狠狠對着福春腦門彈一個腦瓜崩,力道之大讓她嗷一嗓子叫得像殺豬,叫聲引人側目,吸引了正準備上車離開的兩人。
“陳悅目。”
陳母和陳賞心挽着胳膊繞到面前,看清人後一臉不可置信。
陳母驚訝:“陳悅目你不回家在這裡幹什麼?叫你幫忙你也不理,你姐夫來你連一面都不見哒?!”
陳賞心站在一邊,目光盯着陳悅目懷裡的人,陳母也随着視線看去。
福春枕在陳悅目肩窩就露個下巴,樣子賴唧唧的。陳悅目摟住人退後一步,眼神戒備看向母親和姐姐。
“你們在這幹嗎?”
陳賞心反應過來迅速打圓場:”媽和我跟人約了在這邊吃飯。你有空回來一趟,佳佳說想你了。“
”佳佳也來了?“
“就你一天天找不見人。”陳母沒好氣,“跟些不三不四的……”
陳賞心晃晃母親胳膊示意她别再說下去。司機把車開到跟前,母女倆開門鑽進車内,陳賞心降下車窗對陳悅目交待:“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陳母在另一邊探出頭目光上下打量對面。
等車開走,陳悅目一口咬上福春耳朵。
“哎呦。”
“沒醉裝什麼裝?”
福春站直,“醉了,就一點。”她用食指和拇指比劃。
“剛才太暈,現在好多了。”
“躲得了初一躲得過十五嗎?”
“啥意思?”
“算了,回家。”
陳悅目讓這些亂糟糟的事弄得心煩,安排的沒一樣順心意走,好在還有最後一項他可以掌控,而且福春也十分樂意配合。
西餐的甜點對陳悅目來說是可有可無的。甜膩,放在正餐之後像狗尾續貂。做得好記不住,做得爛則把整頓飯都毀了。
可是近來他逐漸喜歡上餐後甜點,甚至有時連正餐都不想吃隻想吃甜點。
陳悅目躺在福春懷中發出餍足歎息。
“有那麼好嗎?”福春摸摸懷裡的腦袋,“我奶/子那麼香啊?搞得我也想躺一躺。”
陳悅目啧一聲,擡起腦袋換一邊繼續聽她的心跳。
“你别說話。”
不讓說福春就不說,她伸手從床頭櫃拿來自己手機。
“幹嗎呢?”
“我寫會兒小說。”
陳悅目爬起來翻身坐在她旁邊貼着耳朵調侃:“這時候寫靈感最多。”
福春放下手機問他:“怎麼樣才能像你賺那麼多錢?”
“怎麼,想靠寫小說賺錢?有想象力就行。”陳悅目話語耐人尋味,“但人是沒辦法想象沒有任何依據和參照的東西。”
言外之意就是說福春沒見識。
“那隻有高中畢業哪都沒去過能不能寫小說?”福春聽懂了。
“一書封神天降奇才也不是沒有,寫吧,就悶頭寫,誰也甭管,說不定這萬裡挑一的大便宜就砸你頭上了。”陳悅目拉上被子翻身睡覺。
半夜,他起身喝水,身旁的人依舊靠坐在床頭。福春歪腦袋睡着,攤開的手上還拿着手機。
陳悅目不小心按開屏幕,福春的手機沒鎖,點開直接就看到浏覽頁面,賬号上收藏了好幾篇網文寫作技巧。
他看了一會放下手機,小心翼翼抱着福春躺進被窩,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