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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難念的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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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福春回到村裡。

太陽高照,路邊土坡長滿野草快爬上水泥路,修管道挖的坑隔了一年還在那,平時就墊塊木闆蓋着湊合。福春跳過闆子走進小巷。

“你還敢回來?”人未見聲先至,一個穿碎花襯衫的老太太抄笤帚沖到巷口趕人。福春吓得一哆嗦,在狹窄過道連躲帶閃喊救命。

“姥,親姥,你别打了,哎呀媽呀!”

“呸,誰是你親姥?我家跟你屁關系沒有,你要是我孫女我就打死你。”老太約莫六十多歲,高顴骨薄嘴唇,不笑時臉垮得要拿盤接着,見着福春一口一個騷蹄子追着罵。

“臭不要臉,自己不安生過日子還不讓别人好過。”

福春一個閃身蹿進院中,回頭跟老太太争辯:“曉柔過得不幸福我還不能帶她跑?”

“女流氓,湯家的臉都給你丢盡了,看拳!”老人早年是女子民兵連的班長,一套捕俘拳舞得虎虎生風,軟塌塌的皮下是一副鋼筋鐵骨,雙拳一出捶上胸口,差點把福春早飯捶出來。

“姥啊,你下手輕點,奶/子都讓你打出結節了。”

“啐,我打死你個小王八蛋!”

福春笑着躲開扔來的笤帚在院裡和老太太轉圈躲貓貓。

*

一大早,陳悅目被催促着回家一趟。

“舍得回來啦?”聲音從廚房傳出,伴着股極淡的清香。大捧新鮮的粉紅玫瑰攤在島台,陳母在廚房剪花,洪嬸在後面幫着清洗花瓶,陳悅目走去将洗好的瓶子用抹布擦幹。

“不是你們三令五申叫我回來的?”

剪好的花被一支支插進瓶中,陳悅目見還剩下幾支對母親說:“那幾支留着我帶回去。”

女人哼着歌突然停下,手捏一支玫瑰插進瓶中仔細調試位置,沉默半晌不鹹不淡道:“帶回去送你的小情人?”

太陽底下無新事。

她冷笑:“你現在是蛻皮知了曬太陽,翅膀硬了居然敢把人養在家裡。”

陳悅目聽到這話并不驚訝,反而懶洋洋靠着台邊誇張地舒口氣對母親說:“天啊,洪嬸終于告訴你了。”

他從沒想過藏起福春。跟舅舅的餐廳訂餐都是兩人份,家中大掃除時也交待洪嬸把福春的日用品及時補貨。讓他們知道福春的存在是遲早的事。

陳母倏地垮下臉:“叫你再耍嘴皮!”她狠狠擰他的胳膊,“給你介紹正經閨女你不要,去哪裡找來的騷貨,啊我問你?”

小橘子剛掰下一瓣,陳悅目連同剝下的橘子皮一起扣桌上,面色陰沉。

“你還敢瞪我?”女人揪住陳悅目前襟被他不耐煩拽下。

“媽。”

“這事我還沒跟你爸說,你趕緊把屁股擦幹淨。”

陳母撂下話,手捧着滿瓶鮮花施施然離開。

陳賞心聽見動靜從房裡出來,她昨天睡得晚,下午要開遠程會,晚上和丈夫還有個飯局,早上來這邊吃了早飯又回房中小憩一會。

“你跟媽剛才在外面說什麼?”

陳悅目離開廚房,順手在客廳書架上挑了本書坐沙發上看,漫不經心回答:“讓我甩了女朋友跟他們挑的女人結婚。”

柔軟的沙發下陷,陳賞心坐在他旁邊聞言歎口氣,靠在沙發邊揉腦袋。

“你交女朋友的事好歹也先跟我通個氣。”她一巴掌拍向陳悅目大腿嗔怪,“那天看見你摟個人我和媽都吓一跳。”

“有什麼好吓的?”

陳賞心忽然笑起來:“長大了。”她鮮有地起了頑皮心思去捏陳悅目臉蛋,“當時應該拍下來你那副傻樣。”

一隻手擋開,另一隻手又伸過來繼續,陳悅目受不了拿書打開,“陳心賞!……你比佳佳還幼稚。”

“我這叫返璞歸真,跟佳佳學習如何做一個快樂的人。”陳賞心坐在沙發上感歎,“有了她以後我才體會到什麼是愛,佳佳就是我的小太陽。”

她手撐額頭側靠,望着陳悅目溫情脈脈:“那女孩子怎麼樣?”

書被随意翻到一頁,陳悅目眼睛盯着書卻沒在看書。

“還行,就那樣,總是氣我。”

一縷陽光打在被咖啡漬浸透的字句上。

「談論你所愛的事物,最好的方法是輕輕說起它。」

院子裡小葉黃楊一團一團冒出樹葉,枯枝生新芽,在太陽之下煥發生機。一絲微風順着白紗簾吹進屋子撩動書頁,他回神發現姐姐的手攀上肩膀在跟他說話。

“……爸媽對你的嚴厲是包含了期望。”

“錯了,他們隻是想折磨我。”他煩躁地翻到下一頁,在書頁上抓出折痕,“有些父母就是以淩辱子女為樂,很正常。”

“你别這麼偏激。”

“姐,我和他們之間的事你别管了。”

陳賞心不想打破好不容易緩和的氛圍,于是話題又扯回福春身上,“不說爸媽,你怎麼認識那女孩的?”

陳悅目扭頭,“去年的事了,我記得過年的時候也跟你提過。”

“難道,那時候你說的——”

“媽沒跟你說嗎?我記得告訴過她。”他笑道,“我們在發廊認識的。她那時是個洗頭妹,現在嘛……”

*

“連份正經工作都沒有!”老太太拿個馬紮坐在院子,地上堆着幾大袋東西,她從一個袋子裡掏出做好的蝴蝶結串進另一個袋子裡掏出的鈴铛,最後用熱熔膠固定系上吊牌裝入透明塑料袋打包。福春也在一旁幫着做,一邊做一邊被老太太扇後腦勺教訓,“多大年紀還在當街溜子。”

“姥姥你把我打傻了以後我就賴上花康宇讓她養我。”

“我呸。”老太太還想再打,手挨上福春頭發絲時終究還是卸下力道轉而呼撸一把。

福春串好一個鈴铛提起來搖了搖,側頭問:“做一個多少錢?”

“一毛一。”

“這得做多少?”福春嘟囔,手扒拉着袋子裡估摸一天做下來撐破天也就賺三四十。

蝴蝶結用完了老太太又起身去屋裡拿綢帶和固定闆。

“我來吧。”

“你不知道東西放哪。”老人捶捶腰站起來,慢悠悠走進昏暗的小屋。福春跟在她身後。

屋子收拾得很整齊,站在過道上略略一掃,一個塑料袋一個塑料袋堆得滿滿當當,有些放在櫃子裡有些堆在紙箱上,都是些零碎手工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做完,老太太不幹農活時每天就這樣從早到晚地做。

老人喜歡在外面曬太陽,以前會和福春的奶奶在一處邊說話邊做手工,現在福春奶奶不出門她就一個人呆在院子裡透氣。

固定闆放在塑料凳上,老太坐在馬紮上高度剛好,兩隻幹柴的手熟練在闆子上纏繞,幾秒鐘便做好一個蝴蝶結。

“我來。”

“礙事。”手抽在肉上像機器似的咵哒釘一下。

福春手背細皮嫩肉慢慢浮起幾道印子,哀嚎:“我要幫忙你咋還打呀?您要不上八角籠裡打得了,還能掙錢。”

老太将手裡三五個蝴蝶結扔袋子裡,問:“能掙多少?”

“看人,打赢鄒市明掙個百八十萬不成問題。”

“耍我,小兔崽子!”

咣咣又是兩記鐵拳。福春被捶出眼淚,捂住胳膊瞪眼癟嘴,剛嗷了半聲就被喝住。

“再哭再打。”

她忍住不哭,嘴裡一波一波鼓着氣跟發動機似的,沒一會就開始打嗝。

老人停下手裡動作,起身去屋裡給她倒了杯熱糖水。

村子裡就是這樣東家長西家短,吵吵鬧鬧慢悠悠地就過了一天。

路口拖拉機嗒嗒駛過帶起一陣灰在晴空下飄散。太陽不曬,照得人暖暖的。福春伸腳坐在姥姥旁邊,一小口一小口沿着玻璃杯嗦糖水,喝舒服了又開始搭話:“姥姥,門口紅油漆誰弄的?”

她來看人不是一時興起。福春手機前兩天收到借貸公司短信。網貸公司對逾期不還的人最常用的手段就是爆欠款人通訊錄施壓還款。

老人啧一聲,手中蝴蝶結綁錯一個,教訓她:“你别管,已經還了。”

“沒還完吧?欠了多少?”

“沒多少。”

“村裡發的分紅夠還不?”

“那幾個子……”老太瞪她,“套我話呢?你自己的丢人事不管管别人家閑事。”

“給我管我還懶得管呢!”福春掏出手機給老太太看,“瞅着沒?都發我手機上了。還說我丢人,你也丢人,家裡欠債讓人到處嚷嚷。”

“我家事能跟你一樣?”老人不服氣,掰手指頭跟她數,“我家的事大家都知道。康宇她爸出事村裡還組織捐款。我們一沒偷二沒搶,錢是看病花了!他有什麼好說道的!我還怕他說道?”

“當時叔叔花了多少錢?”福春問。

老太太嘴皮子叨巴叨算賬:“上北京做手術一共花了二十萬,後來在這邊住院又花了五萬,村裡捐款加上讨回來的工錢一共五萬。”

“到現在過了五年,那該還一半了。”

“差遠喽。”老人打開話匣子,“我們家底掏空,又跟她舅借了五萬,跟外面借十五萬。哎吃人不吐骨頭,借十五萬合同上讓寫借二十萬。”

“利息怎麼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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