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悅目的臉上福春看見了女人仰頭曬太陽時表情。
“你還記得你做了什麼嗎?”福春問他。
陳悅目對那天完全沒有記憶。遇到福春之前他過得生不如死,可能那天又跟家裡吵架了,他開車來海邊散心,至于擡頭看太陽——
“那天我應該在想要不要去死。”
“啊,是這樣呀!”福春輕巧地說,“原來是想死的表情。”
“後來不知道誰的鋼镚掉在我手邊,很煩人,突然又沒了死的心情。”
他随手把硬币翻了一面起身離開,卻不知道在他走後福春撿起了那枚花朝上的鋼镚。
劉芯她們也跟過來,望着福春不明所以。
“到底怎麼了?”
福春回神,收起硬币面朝大海,許下她的願望——殺人報仇。
*
劉芯坐在病床上呆滞看着前方。人來人走,隻有她始終一人。
她習慣了孤獨……
“你瘋了吧?”
“求你們,幫我這回。”福春跪在她們面前。
“我們怎麼幫你,拿什麼幫你?殺人要償命的!”花康宇指着她鼻子罵,手指不客氣戳她腦門上,“清醒點!”
福春咣咣給她們磕頭,劉芯看不下去拉她起來,“你别這樣,我們也想為她伸張正義。”
“這可能是唯一一次機會,放走了老郝以後我上哪找他。”
“找警察吧!”阮曉柔也幫着出主意。
福春搖頭,“沒用的。”
花康宇冷笑,三人裡劉芯病弱,阮曉柔慫包,福春沖着的人明顯是自己,“你死了這份心,我絕對不幫你。”
福春抱住她的腿哀求:“我當牛做馬報答你,罪名我一個人抗,絕對不把你們說出來。”
“你拿什麼保證?天打雷劈的發誓我能發好幾十個,屁都不值!”花康宇大罵,“什麼都沒想好就拉姐妹們下水,你贖罪要我們賠上人生,想得美!”
“你們不幫我幫,小熙,我幫你。”劉芯站出來。
“你願意幫人家還不願意要呢!”花康宇冷嘲熱諷,“劉芯,你什麼情況自己心裡沒數嗎?”
阮曉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花康宇都不稀罕說她。
福春無話反駁,“算了,就當我放屁沒說過這話,咱回去吧!”
劉芯拉住她着急道:“你是不是打算自己幹?”
對面不吱聲。
“别幹了行不行?”
“她不讓啊!”福春甩開手,蹲下來看着大海,“我想帶她回家。”她語氣裡沒有多少憤恨,說起瘋子時福春總是格外溫柔,“她總給我托夢讓我帶她出去,我說我帶你走你跟我走嗎?她說她走不了,沒給她個說法就不能走,我想帶她走哇,外面翻天覆地的變化,我要帶她出去看看,别到時認不得回家的路。”
回村的路上,四人沉默寡言。
福春鐵了心,而其他人無能為力。
夜裡繁星閃爍,稻田裡時不時一兩聲響讓整個村子彌漫一股安逸。
福春說:“那座山不止困住了她,也困住了我。不做這一次,我永遠走不出去。”
巷子盡頭隐隐約約能聽見歡笑聲,她深深看了一眼,轉頭問劉芯:“你們會想我吧?”
劉芯緊緊抱住她不撒手,阮曉柔捂住嘴背過身,花康宇轉頭不願再看。
福春掙脫開懷抱走進巷子。按照計劃,她要給自己制造一個不在場證明。劉芯幫她買了一張長途車票做假證,這裡大巴車上的監控早壞了,如果計劃成功,她可以靠這個不在場證明躲過追查。
四月十三日晚 ,外頭烏漆嘛黑,福春推開門進屋,大燈泡照得整間屋子明光铮亮。
“呦,都在呢!”
一大幫人圍着飯桌喝茶嗑瓜子。福春脫下大衣指着對面陌生人熱絡地說:“ 這就是我對象吧!”
大夥欣喜點頭。
她笑容滿面問:“大不大,還是處男嗎?”
客廳靜了三秒。
一對中年男女跳起來追着福春滿屋子打。
沒過多久,福春被父母打出來。
巷子寂靜,叫罵聲随着鐵門撞開沖向路口。路燈下塵煙四散,狗叫聲吓得人回了神。
劉芯大喊:“快跑啊!”悄悄擡手擦去臉上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