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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回 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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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元舒歡欣不已,卻于他耳邊低聲道:“崔學士,您可别鬧出動靜來。到時來了不速之客……不好交代。”

“崔學士”三字勾起了崔文純心内的恥意,他仿佛正狼狽不堪地趴伏于朝堂之上。三生天子高坐上首,面上仍挂着如同佛陀塑像一般的溫和笑意;滿朝文武則都以一種促狹、嘲弄的目光俯視着他,俯視着這個膽敢挑戰綱常禮教的狂悖之徒。他嗚咽着,呻吟着,顫抖着,垂泣着,根本不敢擡頭。

“樸懷,”莫元舒笑着輕吻他的發頂,“我已鎖了門,旁人進不來。”

崔文純覺得自己大抵是瘋了。

他怎麼會如此輕易地陷入了這個早就挖好了的陷阱之中?他想一巴掌扇翻莫元舒,可一見莫元舒黯然垂首,他又頓覺心軟,念及自己終歸是年長四歲,理應從旁多有看顧。此外尚有叔父、世伯造孽在前——況且潛藏于骨血深處的離經叛道亦蠢蠢欲動。

在過往的歲月中,有時是利用外在的倫理綱常,有時是借助崔缜的棍棒毒打——崔文純一貫對它們施以強行壓制。但莫元舒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引誘着它們,引誘着它們沖破一切束縛,自由自在地暢遊天地。

算了,忍忍就過去了。反正自己也喝了酒,就當是醉了胡鬧一場。

“如矜,幫我。”

莫元舒托起崔文純輕飄飄的身子,湊上去舔了舔他的耳垂,小聲說:“樸懷,我什麼都不會,你教教我?”

崔文純欲蓋彌彰地閉上雙眼:“如矜,做你想做的吧。”

“你真的……願意?”莫元舒捧起他的雙頰,與他額頭抵着額頭,“樸懷,你看着我,我要你親口對我說。”

莫元舒很快就後悔了。

因為他看到了崔文純的眼眸,以及雙眼中所蘊藏着的濃濃憂傷。他忽而心生一種錯覺——懷中之人仿佛是被天帝黜落紅塵的神仙,将來終歸是要回到天上的。莫元舒迷茫無措,隻好強忍心口絞痛,本能地收緊臂彎,試圖多留一留他。

崔文純緩緩扯去衣帶,歎道:“莫大夫,良機難得。”

莫元舒為他解下中衣,輕輕地吻住了他的雙唇:“崔學士,望乞賜教。”

情感的虬亂蓬動深入骨血,寂滅多年的内心隻因彼此的存在而再度火熱。這是兩個沒有來世緣的孤魂野鬼,兩個沒有回頭路的谪途浪子,兩個沒有白首約的匆匆過客,他們各自捧出真心,在名利場内嘲風弄月。

他們大抵都醉了。

“讓……讓我下去。”崔文純難以自持地喘息着。

“來不及了。”莫元舒自己仍舊穿戴整齊,卻已将崔文純制伏于身下,又扣住他的腳踝,“正好請太祖爺做個見證,他老人家定然會保佑咱們白頭偕老的。”

“什麼白頭偕老,人頭落地還差不多。”崔文純醉着嗤笑道。

“樸懷,”莫元舒俯身湊近,不悅地說,“倘若你再這樣無所顧忌地胡言妄語,我真要罰你了。”

崔文純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叔父罰過我,嶽丈罰過我,皇上罰過我,現在連你也要罰我。”

聞言,莫元舒心内泛起一陣酸澀。他這才想起,自己的心上人曾在過往的漫長歲月中遭受過無窮無盡的折磨。尤其是這條多災多難的右腿——他輕輕撫摸着,細細摸過每一寸皮肉,柔聲細語地問:“疼不疼?”

崔文純哼唧了一聲,半晌反問:“你還沒開始呢,我疼什麼?”

“崔缜傷你的時候……疼不疼?”

“腿不疼,心裡疼。”

其實腿也疼,隻不過被心裡的劇痛掩蓋過去了。

崔文純淡然一笑,低聲催促起來。莫元舒則悶悶不樂地拔去他的六合靴,露出了一雙雪白的羊絨襪。見之,莫元舒身不由己地輕輕撓了撓。

“你……”癢意驚得崔文純掙紮了幾下。

“樸懷,你的生辰……”莫元舒一面将羊絨襪緩緩脫去,一面問,“你的生辰是哪一日?”

聞言,崔文純面上的脈脈溫情霎時蕩然無存:“你問這個做什麼?我早已不過生辰了。”

“不,我陪你過。”莫元舒俯身貼近了他的耳廓,低低地說,“日後你每一個生辰……我都在,我都陪着你。告訴我,好麼?求你了。”

“用不着。”崔文純赤着腳,輕輕蹬着莫元舒的胸膛,避開他的目光,自欺欺人地望向旁側,“你為你自己慶生便是了。”

我遲早是要死的,又何必勞煩你費心記着我的生辰?到時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樸懷,”莫元舒卻不依不饒,“你告訴我,我也把我的生辰告訴你。”

崔文純忽而灑下了些許淚花,昔年的萬般悲苦齊齊湧上心頭——立時死死抱住莫元舒,強忍内心劇烈的痛楚,裹挾着他一同翻滾至香案下。莫元舒震駭不已,連忙用後背墊了一下,使得崔文純躲過了落地時的撞擊。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崔文純緊緊貼着莫元舒的心口,耳聞胸腔内巨響陣陣,自己反倒被酒意逼迫得哭泣着,“阖家團圓,隻有我……隻有我是一個人。如矜,人人都有親眷……我卻孤身一人,隻能守着滿牆的牌位……”

“樸懷,我同你一樣。”莫元舒也淚如雨下,他不斷親吻着崔文純的額頭,寬解道,“自從我到了南疆……年年十月十五,我都獨自蜷縮在那座破廟裡發呆。但從此以後,誰也不會孤單了。中秋與下元……兩個多麼重要的日子,咱們也要開懷暢意。”

崔文純淚迹未幹,動容地望着莫元舒,似乎在疑惑自己怎麼就與他糾纏在了一起。過了許久,他莞爾一笑:“你我不過是這數年的緣分罷了。”

太子重用寒門,自然難引勳戚為友。崔文純此生惟有這一時富貴。眼下皇上正值盛年,他尚且未有近憂。将來皇上駕崩,新君登基,他自然會與一班老臣牽連坐罪,或死或流。

“胡說!”莫元舒牢牢地圈着這個似乎随時都會魂歸天界的人,“有我在,誰也奪不走你!”

崔文純擡起手,摸了摸眼前人的面頰:“傻小子,我是世人口誅筆伐的禍國奸邪,不值得你如此相待。”

“樸懷,你值得。”莫元舒顧不得自己面上的一片狼藉,隻胡亂地為崔文純擦拭着淚痕,“你值得,我會護你周全……”

從廣陵到南疆,他已然失去了太多太多,懷中人是他最後的惦念了。

崔文純百感交集地望着莫元舒雙目盛滿的懇切與哀求,隻好将那些出口即會傷人的實話再度吞入腹中。

三十年來,他一直在登山。循階而上,片刻不停。當他累了、倦了,想要歇一歇時,回頭卻隻能瞧見茫茫流岚。

他早已沒有退路了。

一場大夢終須醒,但他仍在盡力拖延,哪怕隻有一時半刻。

兩人各自勾起傷心之事,最終什麼都沒有做。莫元舒抱着崔文純藏匿于香案下,低聲地講述小時候的趣事兒。他這才知道,崔文純從未放過爆竹,從未賞過花燈,甚至連街頭的小吃都沒嘗過。

“太可惜了,”莫元舒親吻着他的發頂,小聲地奚落道,“樸懷怎麼什麼都沒見過?”

崔文純喘息了幾聲,半晌方說:“此番南下,你……你帶我轉轉吧。我此生惟有去年随軍征讨淮東時出過京華,早聞南方山水秀麗非常,我也想去瞧瞧。”

“正好我丢了官職,日日清閑自在。”莫元舒咬住他的雙唇,又于頸間留下了許多印記,口中喃喃念道,“我陪着你……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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