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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回 雙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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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旨。”

……

待喬洪吉奉敕入府,崔文純先将他迎入了宗祠,于屏退下人後方才泣訴前事。喬洪吉不免一陣傷心,便往靈堂哭祭,繼而還宮複命,稱崔缜的确是患急病猝然而逝。

三生天子慘然久之,賜谥忠肅,追贈太尉、上柱國、開府儀同三司、博陵郡王,賞陀羅尼衾一襲、銀八千兩治喪;又降禦筆手诏,許崔缜陪葬安陵,準崔文純襲封瑞國公,另着太子親往祭奠。

崔文純拜謝恩典,每日單于府内巡視喪儀,又忙于接待各家勳貴,迎來送往,實在至為疲憊。喬洪吉怕他一時應付不過來,特地從政園搬入了崔府暫住,協助料理一應俗務。

因掇香寺方丈與崔文純素有往來,此番自率僧衆入府拜忏;大法師惠明亦親臨崔府,隻道崔缜卒于病榻,遂往卧房持誦經文;楚尚楓原本正在掇香寺為楚貴妃齋戒祈福,驟然聞此噩耗,當下不能安坐,急急趕來相助——先命人拉來了吉祥闆,卻是桑木所制。

喬洪吉拈髯審視了一番,因謂崔文純道:“要價三百兩……倒是物有所值。隻是書裡說桑木棺椁免不得泉下兵役,須由柏木作棺為是。”

“喬監多慮了。叔父久曆兵戎,莫非還怕那幾年兵役不成?”崔文純輕輕撫過棺木一遭,終是颔首道,“就它了,刷漆吧。”

仆役們應了,忙将桑木吉祥闆擡去粉刷。

崔府正門大開,各路高門顯貴俱來奉送祭禮。因來者盡是長輩,崔文純不得不一一客套應承,幸好有喬洪吉、楚尚楓從旁贊襄,這才不至于出醜。

出殡之日,樂工們大奏悲曲。自一夢街向西至安陵,一路之上設供緻祭,紙錢盈道。

崔文純原本力求韬光晦迹,此番亦不再遮遮掩掩。他由仆役們服侍着穿了白色孝衣,外披生麻,複又拿了哭喪棒,特地令人于靈前右側高舉明旌。

上以大字書曰:

國故樞密使奉敕初封世襲一等瑞國公賜金魚袋贈太尉上柱國開府儀同三司博陵郡王崔公缜之柩

祭棚内開筵排席,冷濂生因病未至,冷府隻遣了十餘名仆役、管事在此張羅。崔文純與喬洪吉上前一一盡了禮數,複見東宮亦張設一棚。蘇寺生乘轎而來,彼此拱手見過。

蘇寺生因說:“太子殿下卧病在宮,一時不好前來。蘇某奉命代奠,還望崔學士寬恕則個。”

“敝府喪事倉促操辦,禮簡儀陋,崔某倒要請妙禅公海涵了。”

“前任司經大夫也到了。”蘇寺生回身揮手,示意下人們掀起轎簾,“他原本正在翁公府上閉門讀書,聽說崔府大辦喪事,無論如何也要跟蘇某來瞧瞧。”

崔文純凝眸望去——與得知施世修病故時的大為失态不同,此番的莫元舒似乎早已沒有了無法手刃仇敵的遺憾。他躬身出轎,尤為得體與幾人抱拳施禮,随後便将目光牢牢地定在了崔文純身上。

幾年的情意讓他們有了默契,崔文純知道莫元舒這是又動了春心,但他實在無力回應,隻好背過身與蘇寺生叙話。

蘇寺生倍顯親善地拍了拍崔文純的雙肩,搖頭喟歎道:“博陵王驟然殂謝,崔氏一門榮辱自此皆系于崔學士一身,學士肩上之責不可謂不重。”

喬洪吉笑道:“有老夫這等崔氏故交幫襯着,縱有重責……料亦無妨。”

莫元舒一直注視着崔文純。

他近乎駭然地發覺,崔缜的生死已不在他計議之内了。樸懷身上的孝服顯得尤為礙眼——若是換成大紅的喜服倒還合适些。在這等肅穆莊嚴的場合,莫元舒竟隻想剝去樸懷身上的孝服,光明正大地攬他入懷,以此向全天下昭示自己的真心。

但他不敢。

崔文純遠遠地瞥見楚尚楓正于楚氏祭棚外靜候,就想着盡快趕去叙話。偏偏蘇寺生感慨萬千,牽過崔文純的手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叮囑他守喪期間切勿悲痛過度,以免損神傷身。

崔文純暗思:“東宮僚屬之中,翁策之尤厭崔氏,自不必說;高骥曾與叔父同讨遼東——眼下是叔父的最後一件要事,他竟也不來;反倒是與叔父素無交集的蘇寺生真心前來緻祭……世态炎涼,可見于此。”

如此一來,即便他欲速與楚尚楓叙話,亦不得不為蘇寺生的寬仁厚道而深感敬服。

幾人正交談間,崔文純倏爾瞧見虎佩亭乘馬而來。他原以為虎佩亭是代表其養父虎嘯林往設路祭,卻見他自後面下了馬,迅疾趕至楚尚楓身側,低低地對那國舅爺說了句話。

雖然崔文純與二人相隔較遠,耳邊又有哀樂作響,但他還是輕而易舉地借助楚尚楓面上的神情獲悉了口訊的内容。

眼見得楚尚楓噙淚望來,崔文純心神不甯,當下倒退了半步。蘇寺生與喬洪吉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彼此都納罕不已。

蘇寺生奇道:“崔學士,莫非楚禦史與博陵王也曾結有厚誼?這往來世交所設祭棚之中,似他一般真心濺淚者可并不多見。”

喬洪吉似有覺察,一時猛地轉頭看向崔文純。

崔文純直直凝望着楚尚楓濕紅的眼眸——他沉寂了半晌,終究扼腕一歎,呢喃道:“文純恭送貴妃娘娘。”

蘇寺生正欲問個明白,卻見虎佩亭步履匆匆地趕了過來。他向四人拱手緻意,又謂崔文純道:“樸懷,節哀順變。我這兒有主子的一道口谕——如今人多眼雜,幾位便不必跪聽了。”

四人聞之,更覺大事不妙。

虎佩亭輕咳了一聲,出言道:“主子口谕:‘貴妃薨,依禮賜葬安陵地宮。且令樸懷引柩歸府,來日與貴妃梓宮同入安陵。特谕。’”

崔文純躬身道:“臣遵旨。”

虎佩亭微微颔首,猛地看見莫元舒,不由道:“樸懷,你表弟也來了。也是,崔樞密下世,他應該來瞧瞧。”

莫元舒神情陰郁,根本不予回應。

待虎佩亭走後,崔文純邁步便往楚尚楓那邊兒去。趁着人潮洶湧,莫元舒一把捉住他的手腕,低聲道:“你要去哪兒?”

“貴妃娘娘薨逝,我陪一陪國舅爺。”

“有我在這兒,你怎麼總想着陪旁人?”莫元舒手上稍稍用力,

崔文純原本就心力交瘁,此時更覺疲累:“如矜,我沒工夫與你計較這些飛醋,放手。”

莫元舒一怔,崔文純乘機掙開桎梏,緊趕幾步來到楚尚楓身側,卻不知能說些什麼寬解的話。

寂然良久,楚尚楓不顧面上未曾拭盡的淚水,扯出一抹慘笑:“樸懷,博陵王下世,崔氏全族留你一人。如今貴妃娘娘薨逝,楚氏滿門也隻剩下我了。”

此語恰恰道出現下至悲之事,二人痛斷肝腸,頓起同病相憐之心,不免俱是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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