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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七十九回 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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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天子笑着點了點頭,不再詢問此事,反而讓莫元舒上前往扇面兒上題詩。莫元舒跪在太上皇身側,先見得争奇鬥豔的芳花旁有一七言絕句:

薄命芳菲朝暮去,庭花空對論何如?

浮華未許有時盡,海誓雙心運未殊。

雖并無落款,但熟悉的字迹已将書者的身份披露無疑。

莫元舒忍着淚提起筆,開始為三生天子的禦制畫作遣詞造句。剛沉吟了片刻,忽聽三生天子吩咐道:“寫一首集唐,我念,你寫。”

莫元舒遂以小楷寫了:

抛卻弓刀上砌台,猶帶昭陽日影來。

東風不為吹愁去,明年花開複誰在?

“不錯,不錯。”三生天子捋髯看過,“與崔文純所書各有千秋,堪稱相得益彰。”

“太上皇,老臣有一事要讨您的示下。”喬洪吉見縫插針,拱手奏陳,“《水中月》一戲專為恭賀太上皇萬壽,太甯局伶工卻已被皇上遣散了大半,恐怕會耽擱了排演。前任翰林學士崔文純一貫頗有藝能,老臣恭請太上皇降诏,準許他戴罪排戲,以期立功。”

三生天子轉回炕上盤腿坐了,撚着佛珠說:“崔文純的罪過是皇帝定下的,我若過問……似乎并不妥當吧?況且崔家陷害忠良,逼得莫卿流落南疆十年,到底是用心奸惡,不可輕易寬宥。”

莫元舒駭然擡頭,又聽三生天子溫言道:“都是崔缜的過錯——莫卿,崔缜已被掘墳鞭屍,他侄兒現下受困囹圄,你實在不必執着于此。來日定了崔文純的罪過,讓他把命賠給你也就是了。”

莫元舒張了張口,“萍水相逢”與“素昧平生”堵得他喉頭哽咽,什麼也說不出來。

三生天子原本面帶淺笑,見莫元舒毫無反應,神情立時微微一沉。

喬洪吉俯身叩首,懇言道:“太上皇,崔缜固有大錯,但與崔文純無關。崔文純自甲子年登科入仕以來,君前侍奉一貫尤為勤謹,從未有逾矩失儀之處。還望太上皇念在往日的君臣相得……将他放出來吧。”

“今兒的奶茶熬得好。”三生天子笑着端起蓋碗兒,以盅蓋輕輕地刮了刮盅壁,“這是從劍南快馬送來的好茶,再配上百香山的泉水……當然還有鮮牛乳。你們也别閑着,都嘗一嘗。”

内侍們依次奉上蓋碗兒。

“皇帝近來上朝了麼?”

“回太上皇的話,皇上龍體欠安,一直并未上朝。”喬洪吉如實作答。

聞言,三生天子難得地斂去了笑容,竟有些莫名的悲戚:“皇帝也不中用了。衆卿,你們知道今兒是什麼日子麼?”

衆人面面相觑,就連素來簡在帝心的虎嘯林也隻是奉承道:“今兒是主子萬壽的前十二日。”

“不。”三生天子放下蓋碗兒,目光惆怅地掃視了衆人一圈兒,終是慘然一歎,“今日是慈仁皇後的千秋。”

“老奴該死!”虎嘯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用力地磕着頭。

“不怨你,也不怨大臣們。你們通通隻記得慈仁皇後的忌日,那是因為年年忌日我都要下诏為慈仁皇後設祭為奠。至于亡妻的生辰……”三生天子仰頭望了望刻有各式圖案的房梁,半晌方說,“不是做鳏夫的……誰又能記得住?”

莫元舒心内大震。

在慈仁皇後陸氏崩逝後,三生天子對楚尚柳極盡寵愛,甚至追封她為慈成皇後,特許陪葬地宮。眼下三生天子又專寵有孕在身的德太妃葉甯專,似乎早就将慈仁皇後抛諸天外了。如今他卻自稱為喪妻的“鳏夫”,莫非楚尚柳、葉甯專仍舊無法與慈仁皇後相提并論麼?

“人隻有一顆心,我也一樣。獻出去了就是獻出去了,再也給不了第二個人。當年慈仁皇後病崩,還是崔文純奉敕拟寫的祭文……虎嘯林,你即刻派人去給皇帝傳個話——冷濂生、段沛泉已死,謀逆一案至此了結,便不必苛責崔文純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了。可以貶為庶人,可以去值守安陵,哪怕是流放也可。”

喬洪吉朗聲道:“老臣叩謝太上皇隆恩!”

“與楚尚楓不同,崔文純是有真才實學的。”三生天子撚動着佛珠,仿佛還沒能從對慈仁皇後的無盡追思中回過神來,“好吧,你們都退下吧。”

喬洪吉領着莫元舒退出了月城春,一面在群峰間緩行,一面低聲說:“大勢已定,但樸懷怕是在京華留不下了。對洪崇應參劾也就此打住,後頭的事兒……一切求穩,你要做好他被流放遠州的準備。”

莫元舒颔首無言。

刺配也罷,流放也罷,好在保下了一條性命。反正皇上也活不了多久了,将來接樸懷回來就是了。

虎嘯林目送二人離去,當下邁步轉回了月城春。三生天子仍然盤腿坐在炕上,手裡已拿了一部朱熹注解的《周易本義》在看。見虎嘯林回來,他不由笑問:“怎麼樣,他們二人心滿意足了吧?”

“主子料事如神,喬參政與紫微郎的确頗為高興。”

三生天子輕輕一翻書頁,冷笑道:“莫元舒巧言詭辯,說什麼‘一面之緣’……我一瞧他的字兒,就知道他與崔文純暗中必有往來。學王寵就學王寵,筆法裡卻隐隐含着崔氏的意味,當我看不出?”

虎嘯林不解道:“既然主子無心寬宥崔文純,又何必安排老奴派人向皇上傳話放過他呢?”

三生天子捋髯一歎:“我的兒子……我了解。他貌似還在猶豫,其實心裡早就拿定了主意——不殺崔文純。我之所以吩咐你遣人傳話,就是怕皇帝把崔文純給收服了,乃至于留在京華。有了我出言幹預,皇帝便知道崔文純此生無法為他所用了。我又說了‘哪怕是流放也可’,翁策之、丘浮沉自然會順坡下驢,力勸皇帝将崔文純遠遠地流放到窮鄉僻壤去。到了那兒,他就再也沒命回來了。”

虎嘯林讪笑道:“主子,崔學士在駕前侍奉您多年……一貫是有功的。”

“他敢背地裡結交東宮僚屬,還談什麼‘功’?”三生天子将書卷往炕上緩緩一放,意有所指地說,“他生來就是勳戚名門,倘若一味醉生夢死倒也罷了,卻偏偏還有一顆愛民憂世之心。可笑,他是個認不清自己位置的人,這種人的下場曆來很悲慘。”

頓了頓,他又興緻盎然地看着虎嘯林說:“你又不信?那便接着拭目以待吧,翁策之等人是不會饒過崔文純的。”

“是,是。”虎嘯林擡袖拭汗。

太上皇明明是由他陪着長大的,太上皇讀的書他也都讀了,怎麼兩個人的心計還能差了這麼多?

“粗粗一算,慈仁皇後崩逝十幾年了。”三生天子面上沾染了些許悲戚,他擱下手中的《周易本義》,難掩失憾地說,“十幾年前……我還笃信程、朱。可程、朱不言來生,續不了我與她的來生之緣,我就隻能求助于佛陀了。将來楚尚柳仍是要葬入妃陵的,安陵的地宮……隻會有我與慈仁皇後。”

“是。”虎嘯林謹小慎微地答話。

“對了,你兒子怎麼樣了?”

虎嘯林知道三生天子在問虎佩亭,當下禀奏道:“回主子的話,丘浮沉在虎佩亭府上抄出了您的幾幅墨寶,全部是他借伴駕侍奉之機暗中竊取的。丘浮沉親自率人嚴加拷問,一時不慎……把他給弄死了。”

三生天子笑道:“丘浮沉的确有幾分手段,倒不算一個純粹的文人。”

虎嘯林點頭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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