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打到了車,君赴宴打車前往國際音樂大廈。
那裡有全江海市最高的47樓。他要來這座城市最頂層的地方,他要用自己的污血來玷污這個世界,這是他僅能做到的報複這個世界的方式。
在路過一座古鎮時,司機停了下來:“小夥子,不介意拼車吧?”
“嗯。”君赴宴瞟了眼右前方,君赴宴看見一個小少年推開門跑了進來,他簡單的麻布白襯衣,黑褲子。
少年皮膚很白,因跑動耳臉蛋紅撲撲的。
君赴宴看見少年手腕間戴着一枚白玉镯。他第一次見帶玉镯的男生。
這少年好像有些眼熟。
少年上了車:“師傅!去國際音樂大廈哦。”
“正巧,你倆順路。”
少年聞言,看着君赴宴禮貌一笑,君赴宴扭開了頭。
少年有些尴尬地翻開手裡的琴譜。
司機搭話:“哎,我看你長得像,這幾天海報上那個,那個那個國際鋼琴賽那個陸清舟。”
“我就是。”
君赴宴有些驚訝,看了陸清舟一眼。
他本人比照片看看太多,睫毛很長,年紀不大,喜歡嘟着嘴。
“不錯啊,小小年紀,為國争光啊!以後想當鋼琴家?”
陸清舟呼吸還沒有完全平複:“我想當醫生哦!我想治病救人。”
“小夥子有前途!”司機大為贊賞,随即看了看後面一言不發的君赴宴,乘機搭話:“這個小夥子以後想幹什麼?”
“想死。”君赴宴望着窗外流逝的風景。
……
司機有些尴尬:“小夥子真會開玩笑。”
陸清舟歪着頭看了君赴宴半晌,沉默着移開眼。
陸清舟給父母打電話:“媽!放心,我一定會加油的哦。”
“舟舟啊。今天醫院裡你爸爸媽媽要做幾個大手術,不能陪你去比賽,你好好表現。晚上去住瑤瑤家。”
“我一定會拼盡全力的。爸媽我愛你們!”
“我們也最愛舟舟。”
君赴宴聽着陸清舟和父母的交流,有些羨慕,這世上真的有如此和睦幸福的家庭嗎?可以毫不避諱的說出愛。
陸清舟,一看就是在愛裡長大的小少爺,自信陽光。而自己呢,如同一隻烏鴉。
第一次參加國際比賽,陸清舟還是有點緊張,翻了會琴譜,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睡着了。
君赴宴突然肩頭一沉,陸清舟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少年身上那股清淡的皂香環繞了君赴宴,他第一次聞到如此沁人心脾的味道。
君赴宴舍不得驚動他,垂眸看着陸清舟,他睫毛很長,微微顫抖着,臉上還剩最後一點嬰兒肥,等再過兩年,一定會出落成清冷溫潤的青年。
陸清舟昨晚練了一夜的琴,睡得有些沉,不知不覺頭都慢慢枕到了君赴宴腿上。
他是睡舒服了,但君赴宴卻極其難耐。
陸清舟不偏不倚地枕在了男人的敏感部位,車速颠簸間,陸清舟的腦袋左搖右晃,摩擦間君赴宴耳廓紅透了。
其實君赴宴是有點性//冷淡。這輩子的第一次有反應,竟然是對個男的?閻王是在和他開玩笑嗎?
陸清舟迷迷糊糊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男人的腿上,兩隻手還環着對方的腰。
他尴尬得滿臉通紅,急忙道歉并起身。就在起身的瞬間,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到了對方的腿間。
“诶……”兩人都愣了。陸清舟慌亂地移開視線。君赴宴迅速拿起衣服遮擋了一下。
下了車,陸清舟小聲說:“那個……要不你去衛生間洗把臉吧,可能會好一點。”
水流嘩嘩作響,氣氛卻依然有些微妙。陸清舟偷偷瞥了一眼君赴宴。
君赴宴死前怕是沒有機會洗澡了。雖然從47樓一躍而下一定是血肉模糊,但他還是想幹幹淨淨離開。
君赴宴挽起袖子,用涼水快速洗了頭發和手臂,又抹了兩把臉。
陸清舟斜眼看着那青筋暴起的手臂強勁有力,卻布滿刀傷,看上去有些滲人。
陸清舟見他神情不對,便輕聲詢問:“哥哥。您等會去哪裡啊?”
君赴宴不明白陸清舟這莫名其妙的話,并不理他。關上水龍頭走出衛生間,陸清舟望着他的背影,面色凝重。
陸清舟小時候總是跟着爸爸去醫院科室,在那些癌症晚期的病房裡,陸清舟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表情。
看樣子,這個人,想自殺。剛剛說的想死,并不是一句玩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