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藥,涔沅終于肯放過她,兩隻腳踝早就被捏出了兩道紅印子:“你養傷期間就在這間房裡,不許出去,少下地。”他語氣輕飄飄,下了禁足的令。
“今日禁衛一事,還請公公放過那禁衛,若公公真将他剜目閹割,恐怕更會引起攝政王的懷疑。”桑姝丹複又半跪在榻上:“奴求您了。”
“還有空惦記别人的事,我看你是疼得還不夠。”涔沅伸出手捏上了她的臉頰,語氣不算重地斥責她,看來跪了一次,接下來便跪地利索多了,可内裡的性子,還是離乖順還差的遠呢。
他用力不重,但離得太近,讓人心裡發毛,桑姝丹不敢掰開他的手。
“哼”涔沅放開了手,嗤笑了下:“你知道的還不少,不過,我和洛睿甯之間的過節多了,不差這一樁。倒是你殺的那個工部侍郎,壞過我不少好事,我還沒尋到名頭處置他,你便替我做了。”
他不明不白誇了一句,忽然挑了眉毛,笑到:“殺人的感覺如何?”
“嗯?”桑姝丹擡頭皺眉看向他,從他的表情中似乎看出了一絲愉悅。
“聽說那男人脖子上的血窟窿抵得上眼眶骨那麼大了,你到底是失手殺人,還是……”涔沅笑得越發邪魅,他湊近她的耳朵:“還是殺人的感覺太好,令你爽得停不下了?”
離得近,能看到女人的眼睑都在發顫,桑姝丹被他問的無言,殺人的感覺,她回憶着,滾燙四濺的腥臭血液,漸漸癱軟的沉重□□,死不瞑目的混濁雙眼。
恐懼害怕的同時也令她興奮不已,她親手了結了一條命,可她從未再想過或者夢過那人。
……是很爽,但她不甚清楚怎樣更具體的描繪。
“權力。”涔沅看着她逐漸失神的雙眼,已經不需她再回答,他忽地說到:“記住,是生殺予奪的權力帶給你這無比的快感,這是你的天性,順從它,利用它,你會過得更好。”
順從、利用、被追求權力的欲望所點燃吞噬,涔沅早就知道,桑姝丹和别人,不一樣,她越是那樣忍辱偷生,無欲無求,他就越好奇,何時她才能真的展露出與他的同類本性。
雍容富貴的紅牡丹……花蕊裡,是長存不息的小小火焰。
看着涔沅越發詭異病态的微笑,紅牡丹遲疑着搖了搖頭:“奴那是,反抗而已,我所欲者,隻是護衛自己的能力,而不是踐踏生命的權力。”
“這二者有何分别?”涔沅加深了冷笑,剛那一瞬間的晃神被打破:“我是該說你純然稚弱,還是愚蠢透頂。”
“奴有奴的看法,公公怎麼起了與奴坐而論道的興緻。”桑姝丹話一出口,便後悔了,哪有這樣頂嘴的奴才,她還未能将小時的涔沅和如今的涔沅全然分辨開來,一時放松。
“哼,興緻?怎麼?你還想讓我對你起另一種興緻?”還奴才,要是底下有這樣奴才,早被他下令杖殺。
“奴,奴錯了,公公誤會。”桑姝丹慌忙着要下地去跪他。
“剛給你上好的藥,下地?”涔沅瞪她,于是她在床榻邊跪下,又像個烏龜般縮了起來。
很好……很久沒人敢惹他生氣了,涔沅背手垂眸看着她低眉順眼,看了一會兒,又忽覺自個兒的好笑,他何必對剛帶回來第一日的小犬較勁,日子還長着呢。
“咕咕”兩聲傳來,桑姝丹尴尬地摸了摸肚皮,企圖壓制住這叫聲,涔沅還一步未移開,盯着她呢。
眼前的靴子忽地動起來,走了?他走了!
男人端起炭火桌子旁的一碟點心折返,塞進她那雙惶恐的爪子裡,言簡意赅到:“吃了,睡覺。”
“公公。”桑姝丹愣了一下,涔沅早已回身,踱步到遠處的屏風後。
“水,不涼嗎。”桑姝丹喃喃自語到,塞了一塊桂花糕到口中:“等等!”
透過輕薄的屏風,涔沅的身影隐約浮現。他正站在屏風之後,準備沐浴。
燭光搖曳,将他的影子清晰地投射在屏風上,高大而挺拔,寬肩窄腰的輪廓清晰可辨。
他微微擡手,似乎在解着衣衫的扣子,手臂的動作在影子中顯得優雅而從容。随着他的動作,身影微微晃動,仿佛一幅動态的剪影畫,一舉一動展示着這副身軀的力量感,附帶着幾縷漫不經心的誘惑。
“唰”地一聲,錦緞床簾拉上的聲音在寂靜的暖閣裡裡清晰可聞,桑姝丹在床榻裡,一個一個,将那盤桂花糕全數吃盡,趴進柔軟床榻裡,開始哄自個兒:睡吧,睡吧,他應當不會來的。
又一會兒過去了,正當她睡意朦胧之時,聽到一陣水淋淋的聲音,而後便是靠近的腳步聲……
令她一下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