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桑姝丹,很是不一樣,雖未同衾而眠過,可在涔沅印象裡,桑姝丹總是睡得很淺,他武力高強,腳步向來輕盈,卻總易将她吵醒,或許她太弱了,弱者才需時刻警戒。
因此虛部指揮使向他來複命,說陛下還未起身之時,涔沅隻淡淡點了頭,張淼在幫他拖時辰,出于他對涔沅的信任。
攝政王進宮一事到在涔沅意料之中,不過無論是攝政王告狀,還是他自個兒請罪,涔沅最終都隻是想借慈恩寺一事,将今日在宮中閑着的陛下引出宮外,最好是在将軍府中,讓桑姝丹和住持共同指證尤翊坤,方才能令陛下信服。
他原想等着陛下召他再入宮也不遲,可早上醒來……又莫名擔憂起桑姝丹,他知道華良月不會是個濫用私刑的人,可桑姝丹是個貫會氣人的家夥,保不準氣得華良月就破了戒呢。
“備馬,入宮。”早膳也未用,涔沅推開房門便吩咐到。
西偏殿,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陛下踏入殿中,她的長發隻半挽起來,褪去了龍袍和繁重的冠冕,她鮮少地穿了一席碧色的女裝。
裙擺如水波般搖曳,裙袂上繡着的朵朵小花,可周身所透出的上位者氣質,是尋常的官家小姐身上決然看不見的,既是見“親人”,随意一些也無妨。
“小叔,久等了!朕昨夜在廣場上放了好一場煙花,忘叫你來陪着朕看了,來,快來讓朕瞧瞧朕的小堂妹堂弟。”洛玉明跑了兩步,依次将快跪下的這對夫妻扶了起來:“快坐。”
“陛下新年快樂,是臣不請自來,擾了聖上清眠。”攝政王笑得再沒那麼和藹可親。
涔沅昨夜帶人圍了慈恩寺一事,攝政王定然是知曉的,雖不知涔沅為何如此,也不知攝政王為何不提。
可洛玉明并未預備率先開口,她接過宮女遞過來的一個精緻的撥浪鼓,輕輕搖晃着,逗弄着攝政王懷中的女嬰,被逗得咯咯直笑,粉嫩的小手在空中揮舞,仿佛想要抓住那歡快搖動的撥浪鼓。
“來,讓堂姐抱抱。”洛玉明笑得歡快,從洛睿甯懷裡将小孩兒搶走,笑到:“看你父王小氣的,朕還能搶了你不成,不過……等以後天熱了,小嬸到是能帶着孩子們跟朕去避暑山莊住些日子,也讓我們好好親近親近。”洛玉明啄了那粉團子一口,真真是喜愛極了:“張公公,将那金鑲玉的佛和觀音取來。”
“陛下毋須如此待他們,他們還小,這麼貴重的東西若不小心打碎了怎麼辦。”攝政王語中帶刺,因他聽出了洛玉明話中的意味。
攝政王你添了一對龍鳳胎固然是喜事,不過……孩子越多,你的軟肋就越多,如今朕年紀小,你還能做這攝政王,可一報還一報,要是朕一個旨意,将你的孩子攥到手裡,到那時,你可别怪朕心狠。
聞言,洛玉明邊抱着孩子邊擡眼看他,有一瞬冷意泛過她眸中,随即,少年女帝淡笑起來:“攝政王真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大過年的,便不要想那些不好的事兒了。”
“陛下說的是,是臣太愛憂思,對了,臣新近得了一匹駿馬,名曰古骊,體格健壯,千裡絕群,不過脾氣暴烈,極難馴服,古代傳說這種馬曾作為周穆王八駿之一。臣欲将其獻給聖上,當做新年賀禮。”攝政王微微躬身,恭敬地說道。
這倒是件頂好的禮物,洛玉明眼中閃過驚喜的光芒,複又像個孩子般笑了:“小叔有心了,朕還在想,年夜飯的時候該如何旁敲側擊向小叔讨個紅包呢,沒想到小叔早就給我備好了,今日下午安國大将軍入了京,我定要邀安國大将軍同來品鑒這匹古骊。”
“今日下午?陛下怎的不知?安國大将軍昨日傍晚已回了府中,按理說,今早就該來觐見,可不知何事竟耽誤了将軍。”攝政王接回孩子,不緊不慢地吐露。
“昨日傍晚?此等大事朕竟不知,我看這玄冥司是沒太大用處了。”洛玉明歎了口氣,狀似不經意說了句。
不知陛下這不滿這是真是假,攝政王從前也以為洛玉明一個小公主能厲害到哪裡去,不過是趕上了些天時地利,這帝位她能坐夠一年都算能耐了。卻沒想到,和她相處這兩年,親眼見她處理政務之軟硬兼施,圓滑有道,才緩緩覺察到,陛下軟萌又明媚的笑容下,是多冷酷腹黑的一隻小狐狸。
這便是他不願承認的血脈相連吧。
“啟禀陛下,玄冥司涔司正求見陛下,說是……。”小太監瞄了一眼攝政王,又瞄了一眼禦前大監,猶疑之色昭然面上。
“啰嗦什麼,快說。”張淼斥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