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會的影響力很深,哪怕女巫們秘密将黑巫師都處理掉,阿方索還是不建議克勞拉直接将整個教會得罪。
“您還是應該為您的名聲着想。教會布施是事實,而您的高壓政策也是事實,不要太看輕信仰對普通民衆的重要性。”
克勞拉當然知道,教會能夠存在上千年,在信衆心中擁有無可比拟的分量。
所以哪怕她再不喜歡教會,德林郡還是保留了教堂。
普通人生活不幸時需要一定的慰藉,否則容易走向極端犯罪的道路,信仰神明是他們釋放壓力的途徑之一。
但稍微篡改一下神話故事還是很容易的。克勞拉已經在思索日後該讓誰來修訂的新版《神言》了。
話雖如此,克勞拉還是搬走了教會庫存裡大部分食物,餘下部分讓教會成員能支撐一段時間。
還強迫神父們以百金的價格購買藥水,普通神職人員還是以低價。
并強制帶走了一批修女修士,送去醫院幫忙。
臨走前,還不忘和阿方索大主教打招呼。在衆人咬牙切齒的目光中,她笑着說:“既然這樣,就麻煩大主教閣下為我挽回一些岌岌可危的名聲了。”
阿方索沒有辦法,為了活命,他隻能和克勞拉一條船,否則他回到聖城隻有死路一條。
但他并非坐以待斃的性格,轉而聯系保守派的衆要員。既然教皇想要拿走他這具身體,那他反過來觊觎那個位置也未嘗不可。
一隻渡鴉輕輕落到他身邊。
下個禮拜日,阿方索在大型禱告儀式上為克勞拉的行為作解釋,“教會内部出現了惡魔的爪牙,甚至傷及了王子殿下的生命。準王子妃殿下是出于擔心子民們為惡魔所害……”
“惡魔仍然存在于你我之中,随時可能吞噬大家的性命,我以紅衣大主教之名,請求信徒們聽從王室的安排,盡早将惡魔徹底驅逐出王都!願神明常伴你我!”
這場禮拜之後,臣民配合了許多,連下城區在艾洛薇暗探們的幫助下,逐漸步上正軌。
王都情況控制得遠比其他郡要好得多,短短三個月,已經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雖然還是有近萬人死亡,但比起原劇情裡整個大陸死亡人數過半,損失已經減到很小了。
也幸虧伊登後續帶給女巫們的白珠緩解了藥材的壓力。
而三個月的夜以繼日,女巫們也終于研制出了最終版藥劑,尋找到了能夠代替白珠的藥材。盡管藥材同樣珍貴,但依靠種植還是能夠獲取。
三個月裡,醫院騎士與姐妹會成員也一直在外奔波,四處救治病人。
期間德林郡還輸送了新一批畢業生,等王都穩定後,克勞拉也派了大批醫護和士兵前往幫忙。
但他們力量還是有限,帝國足足失去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
在這種人口銳減的情況下,克勞拉明白她若是想要為女人們劈開一條路,就要費更大的勁了。
索性她不是一個人。
霍恩·溫斯頓離開王都,追到臨陣脫逃的代管者後,當場将他剝奪爵位,并斬殺。
叛逃者的妻兒貶為平民,溫斯頓猶豫片刻,還是給她們留了足夠的金錢,并将她們帶回諾蘭郡。
等他回到諾蘭郡時,見到的卻是大規模的德林軍。連他領地原本的諾蘭軍都隐隐帶被收編之勢。
而罪魁禍首,他從小看着長大的伯爵,大言不慚地朝他伸手,“給錢!又幫你治病,又幫你治理,德林郡還收容了這麼多你的難民,不給點資金說不過去吧!”
溫斯頓活了三十多年,很少有這麼吃癟的時候。而這種情況,大都時候都是德文希兄妹造成的。
但伊登和他的下屬确實控制住了諾蘭郡失控的場面。甚至在這種情況下,還對領民進行了冬耕指導。
溫斯頓無話可說,認命地掏錢。
一開始這錢溫斯頓還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很快這成了他的保命财——他們遭遇了黑巫師及聖殿騎士的襲擊。
“赫利斯姨媽!救救救——”伊登早已從克勞拉的來信中得知襲擊,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被一群黑巫師包圍時,他還是抄起溫斯頓,就往女兵營跑。
“怎麼回事?他們是誰?為什麼要襲擊我們。”
溫斯頓公爵鮮少遇到這種奇怪的暗殺者,他們影在黑暗之中,明明手中沒有任何武器,接觸到他們的人幾個呼吸間就會慘叫着失去抵抗能力。
赫利斯與女巫們很快趕到,黑巫師沒有戀戰,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伊登虛驚一場,這才想起給溫斯頓解疑,“那這是聖城的黑巫師,不知道最近怎麼回事數量變得特别多。若拉說他們要将我們抓去做什麼容器,搞不懂為什麼是我們。”
“我們?”溫斯頓疑惑。
“對,就是我和你。以防萬一,你最好先不要前往支援陛下,而是待着我身邊。”
赫利斯似笑非笑望過來,伊登迅速改口,“我是說這些美麗的女士身邊。”
“為什麼是我們?你們怎麼知道的容器?教會要做些什麼?”
伊登一問三不知,問煩了就說是若拉告訴他的,他得聽若拉的話,不然就會沒命。
溫斯頓隻覺得一陣荒謬,伊登從前就滿腦子隻有他的妹妹,現在更是毫無理由地唯命是從。而在他看清赫利斯的容貌後這種荒謬感達到頂峰。
赫利斯在不遠處和伊登說話,打量他的目光帶着警惕,“我聽說南人的有些貴族,就喜歡一些漂亮的小男孩……”
伊登也頻頻看向他,神色逐漸複雜。
溫斯頓:……德文希一家果然是他的克星。
“克勞拉,如果心情不好可以休息,不要過于勉強自己。”
艾洛薇難得悠閑地在下棋,已經緩緩步入冬日,疫病在冬日也逐漸停下蔓延的腳步,讓帝國有了喘息的空間。
克勞拉預估明年開春還會大規模爆發一次,不過已經擁有經驗的她們,不至于像今年一樣死這麼多人。
外交使臣們不是申請回國,就是申請保護,看來其他國家應對不及時,情況遠比索滋要糟糕得多。
“如果你們兩能遠離我,或者幫我一起處理文書,我想我會開心一些。”克勞拉微笑,但笑容裡的哀怨快要溢出來了。
“克勞拉,你怎麼能說出這麼冰冷的話,或許我們應該給壁爐添些柴火。”
安德魯輕咳一聲,暫停棋局,想要替克勞拉處理一些文書。但他因為詛咒後遺症,閱讀文字時大腦都會隐隐作痛,時不時需要休息。
看他們還算識相,克勞拉從鼻腔裡發出哼聲。艾洛薇好笑地走近,替她捏肩,“親愛的,你那批藥水分我一部分,我的商隊帶出去賣。”
艾洛薇所說的出去,是指出國售賣,這會可是賺錢的最佳時機,她不會跟克勞拉搶國内的市場,但在外面賺一筆何嘗不是為了帝國。
“嗯……薩曼幾天後就會回王都,屆時你和她去談,她會和女巫那邊溝通。”克勞拉頭也沒擡,也沒有立刻答應,這方面不是她在做主。
“藥材一直很緊缺,如果你的商隊能從外面弄來藥材,女巫們應該會答應。”
艾洛薇若有所思,為了解除安德魯的詛咒,女巫們已經耗費了不少珍貴藥材。克勞拉雖然沒有提,應該花了不少錢。
這筆錢得從國王手裡掏出來!此時的艾洛薇還不知道國庫空虛到何種地步。
房間内另外兩人都在埋頭處理要務,艾洛薇自覺無趣地站在窗邊往外遠望。
王宮裡難得恢複平和,侍衛與女仆們不用急匆匆忙上忙下,可以放緩腳步。
現在還沒有到下雪的時候,雖然冷,仍然能夠看到太陽。
而冬日的陽光隻有照在身上時才會感覺到絲絲暖意。如今幾縷陰雲逐漸朝太陽籠去。
艾洛薇的視野裡突兀地出現了一枚小黑點,并且在逐步變大,她靠近落地窗想要看清楚些。
“小姐!”大門猛地被安娜推開,幾位侍衛都沒能攔下。
克勞拉擡頭就看見安娜握着法杖對準她們的方向。
下一瞬,巨大的沖擊炸開了落地窗,玻璃破碎的聲音裹挾着四濺的碎片,直擊每個人的面容。
一切如同被放緩了般,在這個瞬間,克勞拉下意識護住自己的要害,餘光中她瞥見安德魯向前,似乎想要接住被正面沖擊的艾洛薇。
安娜的魔法在耳邊炸開,眨眼黑色的霧氣籠罩了整個視野。
艾洛薇離窗戶最近,在黑巫師轟開落地窗時,受到的沖擊也最大,幸好安娜的魔法及時替她抵擋了大部分傷害。
即便如此,她也短暫地陷入了昏迷,耳鼻溢出刺目的紅色。安德魯身上也被玻璃劃開衆多傷口,但他渾然不覺,隻抱着昏迷的艾洛薇,心沉入谷底。
“安娜!”克勞拉反應非常迅速,不顧傷口,撐桌借力,一腳蹬開了撲向安德魯的黑巫師——這些家夥好歹有實體,隻是沒那麼容易死亡。
她持劍擋在兩人面前,與幾位黑巫師對峙,“安德魯,帶着洛薇退到安娜身後去,他們的目标是你。”
同時還能分神阻止衛兵們進入,這些衛兵隻會成為她的阻礙。
失去白珠的克勞拉面對黑巫師也有些沒底氣,但這裡是她的地盤,她絕不能退後一步。
她與安娜對視一眼,趁黑巫師還在吟唱,手中的劍直直揮向他們,五名黑巫師而已——
這幾名黑巫師和以往的不盡相同,他們使用詛咒的同時本身武力也不低,三位跟克勞拉纏鬥在一起,另外兩位直奔安德魯。
安娜分身乏術,無法再替克勞拉抵擋詛咒。克勞拉不甚被詛咒沾到右手臂,短短瞬間手臂就如燙傷一般泛起一層密集的燎泡。
她忍着劇烈的疼痛,利用周邊一切能利用的家具器皿阻擋詛咒。
所幸她還有衆多大巫給她保命的道具,還持有聖水,硬是拖住了三位黑巫師,直到另外幾名女巫趕到。
等到女巫們出現時,黑巫師便立刻消失不見,若不是亂成一團的房間,和幾人的傷口,一切仿佛夢境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