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宋在拉起導遊的頭發時看到的他身上被絲線扯過的痕迹。也是從那時起,他猜到了某個角落裡有人觀看了全過程。
導遊咽氣後,陳宋靴底碾過地上不明顯的銀色絲線,徑直朝最近的那顆大樹走去。樹影晃動間,張亓玉躍出陰影,黑色瞳孔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從現在開始,他不能再小瞧這個柳雲霞的弟子——他應該是比祁時宴更具有危險的存在。
“你還會畫地為牢,”陳宋屈膝平視他,“告訴我你的真實姓名好嘛。”
張亓玉心裡咯噔了一下——他果然知道"畫地為牢"是五階玩家才能擁有的高階技能.....自己的僞裝已經被戳破了。
“我......”
“你為什麼要把我拉進這個遊戲裡來?”
張亓玉眼神一淩,啞了口,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隻想知道你是怎麼收複他的,他又是怎麼殺死極極本那個水怪的。”
說出來舒坦多了,他本來想無意識的套出此人口中的信息,但因低估他而思慮不周漏陷了,此時直戳了當的問,也未嘗不可。
兩個都有秘密的人坦誠,各自便是留了把柄在對方手上。
希望這個人能給自己想要的答案。
陳宋湊近張亓玉:“這可是我的秘密,你要是知道了,告訴其他人怎麼辦。”
“我是張亓玉。”
陳宋一怔:“so?”
“你連張亓玉都不認識,”張亓玉白了他一眼,“柳雲霞都教了你什麼。”
柳雲霞?
他怎麼知道柳雲霞跟他有關系,而且什麼叫“柳雲霞教他”?柳雲霞可是“他”一手帶大的,這人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來不及思考,草原那處忽然傳來一聲驚雷,天上頓時烏雲滾滾,風起雲湧。
二人相視,心有靈犀般的不在這個關鍵時候撕馬甲,陳宋打算跑去草原查看情況時,張亓玉叫住了他,并将收進去的貓妖重新召喚出來。
“你是收靈師。”
“是了,”張亓玉坐上去朝前擠了擠,給陳宋留出了兩個位置,“你的小花殺死的那個五星水怪,正是我的靈仆。”
“雖然我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會在一星靈帳卡裡,但你要知道,你們二位的命現在在我的手上,現在我可以配合你完成這個副本,但在結尾的時候,你要和我吐露一切。”
“你會和其他人講麼。”
張亓玉輕輕拍了一下黑貓的頭,黑貓便弓起背朝着草原那處奔去:“你出去打聽打聽張亓玉的名聲,就知道我會不會說出去了。”
陳宋盯着張亓玉的後背,眼底了閃過了什麼東西,不再搭話了。
二人趕到時,正好來到了剛才陳宋和許橋談話的那個山坡處,當時人群的騷動打斷了許橋的話,等陳宋再回頭尋找他時,許橋已經跟一個鬼魂一樣消失不見了。
由于許橋說過什麼“死去的妹妹”“災厄降臨”,因此,當慧雅再次以人形态出現在衆人面前和鐘離無交手、阻止衆人回去時,陳宋就知道災厄和巫師不是一個陣營的人,她和消失的許橋也許共用一個“災厄”的能力,是巫師造出來的祭品,也是死去天馬選中的天馬使。
巫師想要将旅客們趕回别墅去,也是不想讓他們發現旅客中哪些人的身份是飛馬——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眼下草原中,可以排除變成飛馬的人員便是正在和林青鍵搏鬥的木葉子、正發瘋癫狂的欣賞着飛馬身姿的孫延,以及暈倒的孟回軒。
“将旅客變成飛馬的方式是逼迫他喝下一瓶紅藥水,”陳宋說,“那麼背後的那個人會優先逼迫已經變成飛馬的同住人喝下。已知變成飛馬的林青鍵的室友是——黑桃。”
“已知飛馬有黑桃、祁時宴、林青鍵,”張亓玉跳下黑貓,将它收進靈帳卡裡,“導遊說的那名巫師,在孟回軒、姜言、鐘離無鶴、木葉子、孫延中産生。”
“木葉子和飛馬處于敵對關系基本可以排除,孟回軒膽子太小不像演的、孫延執着于見到飛馬的信念堅定的要命、鐘離無鶴的幸運值不允許他抽到巫師這種并不好通關的大角色……”
張亓玉點頭:“姜言和祁時宴走的近,她是巫師也未嘗不合理。”
“你的任務目标是什麼?”陳宋問。
“活着回家——換句話來說,就是不被變成飛馬。”
“我想黑桃祁時宴他們并不會輕易的被姜言逼迫喝下一瓶藥水,得看他們的任務是什麼,才願意以飛馬的姿态和她一個陣營。”
木葉子在風中站立了一會,重新拾掇淩亂的衣袖,大步朝着别墅方向走去。
草原此刻宛如鬼域。白日裡載歌載舞的莊民們僵立如木偶,孫延方才倚靠的酒桶此時隻剩一灘血水,人也消失不見了。
陳宋在想,這些村民根本就沒有活人意識,根本不可能是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