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司令的話像一記炸雷,不僅把武毅學轟的說不出話來,就連胡軍長都如同挨了一悶錘,當即面色鐵青。
會議室的諸位也都猜到今日不得善了,一時全都靜了下來。
胡軍長老來得女,不知道多寶貝這個女兒,武毅學的背景他也早尋人打聽過。
武家在滬城從前還算有點底子,做米糧生意,自小就給武毅學訂過一門門當戶對的娃娃親,但據打聽的人反饋,前些年鬧鬥争,武家和那戶人家這樣的地主富商都被抄了家,沒收了财物,一出事兩家自顧不暇。成分不好的兩家人都沒再提結婚的事,故而隻是有一則舊約,并沒有事實婚姻。
但孫司令這樣說,胡軍長心裡又沒了底,他迅速斜了武毅學一眼,隻見武毅學正求助的望着他,看着還是一臉的忠厚。
或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
胡軍長幹笑道:“司令聽誰亂嚼舌根?”
“哦?沒結婚?許是我年紀大了,聽錯了。”孫司令笑道,又恢複了平和神色。
武毅學狂跳的心這才慢慢穩定了些許。胡軍長卻面色拘謹起來:“司令說笑了。”
“你說我不老?”孫司令撥弄着桌子上材料,漫不經心:“那你怎麼會覺得我聽不出消息的真假?”
胡軍長驚疑不定,他知道孫司令這是在點他。
“武毅學,你知道作為人民公仆,不僅要有知識、有能力為人民服務,還要有純粹的品格嗎?”孫司令笑着看向他,武毅學低下頭:“報告司令,知道。”
“知道?”孫司令對身邊的人招了一下手:“哪怎麼有人告到我這兒來了?”
半分鐘後,一個年輕少女自外而入。
武毅學迅速看了她一眼,立刻道:“我确實和這位女同志有口頭婚約,但是一個多月前我已經跟她提了分手,我們常年分割兩地,感情早就沒有了。”
他見沒人打斷,立刻說:“是她再三糾纏,還寫信要我賠她些錢财,信就在我住處!我已經随信附了錢款,我會處理好這些,請各位領導放心,這不會影響我的工作。”
華詠姝張了張嘴,想起來之前妹妹和她推敲過的場景,妹妹說武毅學可能會撇清關系,甚至可能倒打一耙。
她自認自己來到南城也被這裡的繁華迷了眼,所以武毅學另謀高就,她隻是情感上不能接受,并非不理解。
但兩人相識多年,這些年在秀水村,那些恩愛不像假的,至少她在接到分手信之前,一直理所當然的覺得兩人今生會相伴到老。
這些年不是沒有别的男生對她臉紅示好,她或明拒,或暗躲,潔身自好,從不逾矩。
到頭來,換來的是一句“感情早就沒了。”
“華同志,請你為我解釋,講真話,我說的對不對?如果你覺得我賠的錢不夠,我可以去借,隻希望你……念着往日的情分上,還我清白。”武毅學滿目希冀的看向華詠姝,倒是他小瞧這個姑娘了,居然能找來這裡,不愧是他一眼就選上的姑娘,若不是……
“你說慌。”華詠姝說完就不再接他的話頭,眼淚根本不用演,她以為自己才不會再被傷到,她多麼講面子的人,在這麼多陌生人面前,他為了自己的前程,毫不猶豫的說她糾纏,說她貪财。
居然還敢說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為什麼要在她高考前這麼重要的時刻提分手來幹擾她?
分手就分手吧,好聚好散還是撕破臉,得她說了算!
武毅學急了:“我哪句不對?你不要哭,你說話!”
他話雖然說的傷人了一些,但自忖華詠姝也找不到什麼漏洞,他沒想到她能來南城,還能找到軍隊來。
若是早知道,他寫信隻會更注意。
“我是不是早就寫信與你分手了?”武毅學循循善誘。
華詠姝點頭。
“我們從前的婚約,也是我們年輕昏了頭的約定,我父母甚至沒從滬城去北城,沒有雙方父母見證,不做數。”武毅學見她點頭,紅着眼淚眼婆娑的望着他,心中一動:“當時我們年紀都太小了,請你原諒我!”
華詠姝定住,當初訂婚的時候,武毅學多麼真誠啊?好話說盡,說他急着去入學,所以婚要盡快訂。說他母親體弱,受不住長途奔波。說以後婚禮一定都補給她,保證讓她做最光彩照人的新娘子……
“好,就算你說得對。”華詠姝從随身的手提袋裡抽出照片,離得很近,她擡手就甩到武毅學臉上,冷聲問道:“這是什麼?你還說你沒結過婚!”
武毅學迅速把照片撿起來,邊上胡軍長的臉已經難看到不行了。
“你從哪裡找的?”武毅學深吸一口氣,轉向胡軍長:“叔叔,我可以解釋!這是我們家給我訂的娃娃親!不做數,我真的沒有結婚!”
胡軍長冷臉喝道:“請稱呼我胡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