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隻想要一個簡單的偶遇就滿足了,沒想到還有共處一室的機會。
看她眼睛彎彎的笑而不答,賀襄有些頭疼。暑假認識她的時候,一遇到她不想回答的問題,她就這副模樣,看起來好脾氣十足,實則是顆棉花造型的石頭。
她當時來找賀襄,讓賀襄教她點打架防身的技巧,并許諾說有重重的報酬。
賀襄本來不想教,但一時鬼迷心竅,問她給什麼報酬?
她笑着說:“給你一個承諾,什麼時候你來找我,我都會答應你一個要求。”
賀襄饒有興趣:“你一個小丫頭,口氣還挺大,我跟你要金山你給不給?”
華詠章認真的思索了片刻:“暫時沒有,但如果你要的是這個,我可以打欠條。”
“啧,不要金山,先欠着。”賀襄擡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喊師父。”
好嘛,等華詠章離開南城的時候,賀襄不僅沒得到金山,還收到了一張借條。
他半場休息,單手抱着籃球,一手接過她遞來的一張紙,眯着眼睛,一字一句讀出聲:“今有賀襄,借給華詠章叁佰元整……”
賀襄一陣無語:“你這是強買強賣!借錢幹嘛?”
“給我外婆看病。”華詠章老實回答。賀襄被她這個回答一噎:“你怎麼确定我會借?萬一我沒錢呢?”
華詠章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這是她絞盡腦汁想到能讓他記住她,對她印象深刻的方法,數額小了還沒效果……
賀襄看她委屈巴巴的樣子:“好了好了,借給你,我剛好有升學紅包,你拿去用吧。”
“能不能給我你的聯系電話?”華詠章得寸進尺。
“我九月就開學了,你要我家電話也沒用啊。”他把借條塞回給她:“我球沒打完,你等我打完這把就回去給你拿。”
華詠章就捧着臉坐在球場邊上,看一群少年打的熱火朝天,賀襄長手長腳,投籃很準,每次都引起一陣驚呼,他打的酣暢淋漓,打完臭屁的問她:“師父剛剛帥不帥?”
“帥的驚天地泣鬼神!”
賀襄有些不習慣:“今天嘴這麼甜?”
華詠章當時其實有點後悔,為數不多相處的日子裡,她給他留的啥印象啊?
好在,當時她已經很滿足了。
她在來的路上,私自排練了好多遍,如果在家屬院的門口遇到賀襄,要穿什麼衣服,用什麼表情,說什麼話。
結果……
她擡手揉了揉眉心,賀襄就端着水過來:“還頭疼嗎?再喝點水。”
杯子湊到她嘴邊,她悄悄的把手縮進被窩裡,佯裝自己還是個需要人喂水的重症病人。
賀襄把她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輕笑一聲:“幹嘛呢?自己端着。”
華詠章下意識的扁了扁嘴,伸手去接杯子,賀襄已經把床前的椅子拖走了:“你這看的什麼書?有沒有下一期?”
華詠章才注意到他翻的是她放在床頭櫃的雜志。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忽的怦怦直跳:“你看了哪些故事?我可以給你講後面的劇情。”
賀襄斜了她一眼:“你聽聽你那嗓子,少說話,沒有就算了,這是《北城文學》?哦哦,我随便看看。”
室内安靜下來,賀襄又翻了會兒書,想起什麼,回過頭看她又睡了,當即棄了書:“又嚴重了嗎?”
他的手很大,幹燥又溫柔,掀開毛巾,小心翼翼的貼到她額頭一探。
華詠章睜開眼,剛要繼續裝柔弱,就見他臉上還沒散去的擔心,一時間良心痛了三秒:“我……沒事。打擾你這麼久,你該回家吧。”
賀襄瞪起眼睛:“你沒事吧?你燒成這樣我怎麼走?”
他盯着她紅紅的臉看了片刻,忽然像想起來什麼似得,迅速起身:“也行,你睡會。”
說完他就雷厲風行的走了。
華詠章坐起身,重新敷熱的濕毛巾從她腦門掉到被子上,被她拎起來放到一邊的床頭櫃上,然後她扶着床慢慢撐起來。
腳落地就是軟的,人也打飄,情況不容樂觀,但她還是走到了洗手間。
門外很快傳來敲門聲,華詠章手忙腳亂的收拾好,出去就見到前台柔姐進來了:“敲門你不應,我以為又出事了!”
然後根本不用華詠章試探,柔姐就把自己如何發現她三頓沒出門,沒叫熱水,還毫無動靜,她就機智的上來敲門問,結果發現她在床上高燒的人都傻了……
“我記得你好像是賀家那邊的親戚,巧了嘛,小賀襄剛到,聽說你出事了,他還當我诓他,我就說你燒的人都傻了,一直喊他名字,他行李一放就跟我來了!”柔姐說罷,一臉的求表揚。
華詠章表達了感謝,又确定了她發燒的時候真的在喊賀襄的名字,邊喊邊哭,于是把臉埋枕頭裡:啊,好想換個星球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