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小吃閉店一個多月後,再次挂起了招牌。
鎮一中的學生們奔走相告!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可見飲食多麼重要。北城小吃去年開店之初,對食堂的沖擊并不大。食堂不好吃,但自有其優點,比如便宜,早兩年很多學生還是背糧食上學,靠糧食換口吃的,能吃口熱食已經不容易了。
但後來的影響越來越明顯,食堂甚至被迫下調了食堂供應量,大約是生活好起來了,人們最先想滿足的就是口腹之欲。
北城小吃對食堂的沖擊遠不止這些,被壓着打的食堂為了提高銷量,也做了些良性提升,比如從前清水煮白菜,如今都能見點油星子了,再比如之前食堂供應的粥,連老師們吃完都直搖頭,每喝必吟“早間不用青銅照,眉目分明在裡頭。”
北城小吃停業以來,食堂的飯菜質量肉眼可見的擺爛了,頗有種“愛吃吃,不吃滾。”的嚣張感。
康甯飯館得意了沒幾天,就發現沒了北城小吃,客流量也沒過多的勻到他家去,因為大家大多數來吃一次,就匆匆走了,再沒見人來過二回。
如此過了半個月,孫康的怨氣大的能直接去拍恐怖片了。
至于客人為什麼留不住,他是打死也不會承認,是因為他買陳米,用最次的料,隔夜的菜翻一下就端上來,大米飯不好吃,賣的少,沒問題啊!
天熱,隔夜的大米飯他灑涼水抓一抓,就做成了炒飯,多擱點豬油,多加點料,誰能吃出來這大米變味了?
另一則就是他前陣子使壞,把北城小吃排擠走了,但自己也沒落到好——他的房東也來要求加房租了。
北城小吃一走,舍他其誰?孫康雖然不滿,卻還是好說歹說,總算把房東忽悠走了。
生意不好,沒按照預期來,他提前購入的材料都要悶手裡放壞了,越是這樣,康甯飯館的生意就越差,宛如惡性循環。
孫康甚至開始琢磨把他弟孫甯再叫回來,好歹弟弟煮的飯來吃的人多些……
但沒等到他實施,康甯飯館就開不下去了。
有人舉報他的店衛生不行,派出所就派人來檢查,八十年代還沒未來管的那麼嚴,食品安全法都要二十幾年後才頒發,但沒有網絡不代表事件傳播速度就不行。
據說當天警察上門來檢查,孫康還嘴硬的厲害,死活攔着不叫人進去後廚。
本來警察接到舉報,也隻是來走個簡單的過場,他們一過來,孫康的态度還是點頭哈腰,接着就遞煙塞票子。
店裡還有人在,警察們秉公辦事,婉拒了他的賄賂:“我們就看一下,沒有問題就走。”
孫康攔了幾次,被辦案警察呵斥開,食客也跟着湊熱鬧進了後廚,據說當時後廚一片混亂,衛生情況堪憂,屋裡有幾隻綠頭蒼蠅,見到人就往面門上沖,一塊烏漆嘛黑的抹布就挂在牆上,還滴着水,下面就是炒菜的鐵鍋……
食客指着角落裡的肉絲,綠頭蒼蠅随後就跟配合好了似得落在了上面:“……嘔……”
一天之内,康甯飯館的惡名就傳播開來。
第二天,馮月梅聽到的版本還是:“鎮一中門口那個康甯飯館你知道吧?老闆黑心死了,搞得食材都是壞的,後廚髒亂差!”
第七天,流言的版本就成了:“康甯飯館你知道吧?老闆孫康缺德鬼,廚房髒的像茅廁,菜都不用手洗,那腳踩!肉都生蛆了還給人吃……”
後來,康甯飯館一度成了鎮一中一個約定成俗的形容詞,通常用來形容肮髒,常見用法是:“你這屋子很有康甯飯館的風範。”
康甯飯館開不下去了,最終便拆了招牌走人。
這一邊,北城小吃再出江湖,隻是店不在原址了,開在了離校門口半條街的位置。
馮家原打算閉店之後去校門口繼續做小買賣,但集資會的事兒一出,馮家全家都陷入了六神無主的狀态。
辛苦了大半年掙下的血汗錢,一夕之間淪為泡影……
馮大哥特别痛苦,一方面出了這事,他的婚姻再次進入遙遙無期狀态,另一方面,同為受害者,他也覺得特别對不住未婚妻,根本不敢面對未婚妻失望的眼睛。
馮家商量了一圈,馮大哥的意思是先想辦法借錢把他未婚妻家投的錢還回去,馮二哥卻堅決反對:“憑什麼?那我們家的損失誰來賠?”
馮媽媽哭的眼淚都幹了:“誰來賠我們虧得錢啊?當初就該聽月梅的!”
這下,馮家全都沉默了。
遙想當年,家裡陷入困境,他們空有一身力氣,能吃苦,能扛大包,但也找不到任何出路。
進廠是輪不到他們的,種地是又苦又累又沒有錢的,地裡刨食隻夠溫飽,抵不了家裡流水般的醫藥費,更無法還清欠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