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時抱着一本書進到舍院内時,看到曲鸢和一位身着肉杏色衣裙的女子在門口的梧桐樹下起了争執。走近聽到那個肉杏色衣裙的姑娘冷笑一聲:“你們曲家嘴上說着懸壺濟世,不過是表面功夫,誰知道你們家背地裡幹了什麼勾當,你當時倒是沒個蹤影,誰知道你做了什麼。”
這可真是稀奇,居然有人敢招惹曲鸢。曲鸢不卑不亢地回應:“口說無憑,你還是拿出證據來。”
“若是拿出證據來,恐怕你家江左醫類的地位就保不住了。”她恰好看到冷時走過來,“冷時啊,一個宿舍出不了兩種人,你們沈家幹的勾當敢拿出來讓大家瞧瞧嗎?”
冷時感覺自己被莫名其妙地拉入了其中:“你是誰?聽不懂你說的什麼。”
“我叫蘇滌,我們蘇氏可看不慣你們這些滿口為了江左的僞君子。”蘇滌看夜色也不早了,于是轉身就走,“等着吧,天道好輪回。”
“你終于外出回來了。發生了什麼?居然招惹她找上門來。”冷時和曲鸢一起進屋,曲鸢臉色凝重地講了這次采藥的經曆。
原來,曲鸢和蘇滌等人組成一個采藥小組。其中一味藥隻有風雩閣附近才有,幾人和老師請示後,出發前往風雩閣附近。風雩閣在江左之北,路途遙遠。幾人在山上意外碰到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女子一直求她們救助。這幾個學生都是未來的醫者,自然是醫者仁心,可是風雩閣卻要求她們将女子交給風雩閣下設的部門。此時蘇滌不在,曲鸢隻好聽從風雩閣的要求。蘇滌回來後大發雷霆,認為風雩閣根本無法好好救治這個女子,曲鸢是想耍官威,二人因此發生了争執。
冷時補充說:“蘇氏我确實聽說過,和你們家似乎是競争關系?蘇滌的名字我也聽過,他們說她像是被家裡慣壞了的驕縱小姐。我之前也聽你說,你們之間有龃龉。”
曲鸢無奈地點上蠟燭:“是,所以她一路上想要搶得風頭,可是我才是組長。風雩閣為我記上一功,她的功不及我,自然不滿。沒關系,她每日同我都這樣。”
冷時将自己的課本一一拿出來放在書桌上。曲鸢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有點紅,于是問道:“你怎麼把書拿回來了?”
“以後不會去萬卷樓了。”
“怎麼,你們又吵架了?”
冷時長歎一聲:“假如有一天,你發現自己招惹的是莊子衿,你會怎麼辦?”
曲鸢開玩笑說:“那我大概還是很高興,說不定我就是下一個家主夫人呢。莊子衿江左公子典範,除了脾氣難伺候一點,還有什麼不好?”
冷時看着計劃本上的“卿卿”兩個字苦澀地問:“你見過他嗎?”
“見過一兩次,是我們醫類同書類一起修課見過,确實是俊雅風流、看殺衛玠。怎麼,你們因為莊子衿吵架了?”
冷時沒說話,将計劃本在手上翻了一遍,裡面的内容大多數兩個人的對話。
曲鸢看她這樣苦惱,隻得開導說:“别生氣,兩個人就是要相互包容,來,喝點水消消氣。”
冷時一口飲盡杯中水,仿佛恢複了一點勇氣:“雖然這個事情很離奇,但是我還是得告訴你,我以為我招惹的是别人,我還在他面前說了不是莊子衿的壞話,結果今天我才知道他就是莊子衿。”
“什麼?”曲鸢也被震撼了,“誰?和你一起中元出遊的那位?”
冷時掩面長歎:“對。我似乎招惹成功了。”
“這也是好事啊,兩情相悅,有何不可?”曲鸢疑惑不解。
“不,就算是兩情相悅,我們不會定情的,也不會定親的。”冷時的手遮住了她的表情,“
我是很早就決定了不會留在這裡的,但是他卻會留下來承擔家族重任。你看,我們像兩個相對的星宿,遙遙相望,永遠不會相交。”
冷時回憶起在萬卷樓時莊卿的回答:“如果我是莊子衿我一定會留下了承擔所有的重任,家裡不能沒有人來管理書院。雙親年紀漸長,重擔自然應該交給我。”
冷時問他:“那假如我學成之後不想留在江左,我們之間就到此為止了是嗎?”
莊卿輕聲問:“如果你不想留在沈家,也可以來我這裡。”
冷時那一刻覺得很悲傷,世間兩情相悅者卻不能長相厮守,白頭偕老。少年意氣讓她無法長遠思考:“我覺得我們不會再有将來的。我先回去了,後面我應該不會來了。”
莊卿愣住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