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第四次跪了下去,隻是,這次跪的闆闆正正、穩穩當當,敬若神明:“下官無太子殿下那樣的大謀大略,唯有一身粗鄙的武藝,跟上不得台面的機關術勉強看得過去,不知太子殿下将來有何修習的打算,又或……。”
“能世代守護國庫,且沒出過一次纰漏,聞卿不外傳的武藝跟機關術已經算得上天下一絕了。孤能修習,是孤的榮光才是。”
聞玄知不再客套,重重一拜。
臨别。
尉遲長雲突然問:“聞卿夫人是不是快要臨盆?”
以眼前人的身份,對自己家了如指掌倒能理解,沒什麼可介意的,畢竟馬上就是名義上的一家人了。
“回太子殿下,穩婆說還有不足兩月。”
兩個月。
足夠準備的了。
“去安排吧!”
聞玄知告退,正要轉身。
“辛苦聞卿了。”
聞玄知受寵若驚到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生生絆了出去。
尉遲長雲唇邊流露逃亡一年來難得的笑容。
唸唸:“呆呆是随父親啊!”
兩月間,尉遲長雲安排聞玄知死去十年兒子的墳頭鬧鬼,将剩餘追随自己的龍池衛分成了三撥,一撥融入鬼鷹村做村民用來共同守護乾陵,一撥留在西岚城收集天下各路消息,一撥撒進邊關遊說被逼投靠敵國的大将。
安排好這些,隻待聞家雙喜臨門,他養精蓄銳了。
尖銳的唢呐,轟鳴的鞭炮,指指點點的冷嘲熱諷,尉遲長雲渾不在意。
十歲孩子,沉穩的令人心疼。
氣度威儀,僅僅是突然駐足的背影,就能令七嘴八舌瞬間停下,輕松給村民帶來心悸的壓迫感。
熟悉的院子,跟記憶沒有半分偏離的一切。
此時看到,宛如讓尉遲長雲比行走在刀劍火海更要煎熬。
哇!
一聲嬰啼!
撥開雲霧,如秋月寒江,掃去尉遲長雲面色比鬼還要可怕的森白。
按部就班,發現所有軌迹根本不是幹預就能改變,尉遲長雲打算增速解決。
将地底的國庫,乾陵辟出一塊,上一世五千,這次可容納上萬人的軍營,秘密訓練能随時為自己去死的死士。
尋找各種理由去潛伏在鬼鷹村的龍池衛家中,上一世是每三日,這次改為日日聽他們呈報天下詭異波動的局勢。
…….。
尉遲長雲打定了主意,重活一世,要做的更缜密,更周全。
原以為所有的一切第二次做,理應得心應手。
偏偏應該存在感極低的人,如今過于特殊了。
聞玳玳!
柔心柔骨、婉婉有禮,像春日剛剛萌發的嫩條柳芽,綿和乖順的不像話。
如今怎麼,好動了許多。
帶孩子,本來是尉遲長雲掩飾行蹤最輕松的選擇,所以重生後,他毫不猶豫從聞夫人手中接過了聞玳玳。哪知,竟成了比複國大業更頭疼更崩潰的存在。
因為了解,尉遲長雲給聞玳玳避開了所有能另其過敏,糟蹋身體的食物,少生病,他就少分神。
聞玳玳偏偏一身反骨,硬是趁他不注意,非要一吃為快。
曾經,給她一張紙,一塊石頭,一朵小花就能玩半天。
現在,爬牆,上樹,跳井,拿刀才是她的最愛。
作的一手好死!
本就繁忙的尉遲長雲,被逼無奈擠出更多的時辰,去盯着聞玳玳。
稍有不慎,事與願違。
聞玳玳消失了。
在一個烏雲密布,細雨綿綿的深夜。
剛沐完浴的尉遲長雲連濕發都來不及擦,沖了出去。
沒!有!任!何!蹤!迹!
三天,尉遲長雲帶隐匿在鬼鷹村的龍池衛,不眠不休、緊張忐忑的找了她整整三天。
期間他排除各種可能,百思不得其解,為何會出現脫離掌控的事情。
六歲的孩子,特别是以聞玳玳膽小要死的怯懦性情,缜密不是她的作風。
礙于平素她的過于反常,無法接受現實來到烏茶寨,終于尋到聞玳玳蹤迹的尉遲長雲,生出可怕又荒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