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成父女,就做兄妹?
虧她能想得出來。
今天聞玳玳不把尉遲長雲氣吐血,這事兒怕是難以揭過去了。
狐狸眸子越來越暗的沉沉瞧着她:“你真是這樣想的?”
言外之意是在提醒她,凡事過完腦子再說,大庭廣衆,上千雙眼睛看着,但凡一錘定音,将來再也無法改變。
聞玳玳寸步不讓:“對,還請聖上成全。”
尉遲長雲預要開口。
一個小球砸到聞玳玳頭上,馬車裡奶聲奶氣的聲音催促:“娘親,怎麼還不走,爹爹呢?”
“你想怎樣便怎樣吧。”
等聞玳玳将那小球拾起之際,尉遲長雲已經丢下這麼句意味深長的話,騎馬絕塵而去。
馬車上。
蘇青給聞玳玳上完藥,平日隻要不面對尉遲長雲,其他時候,都是一如既往的樂觀,不斷吹捧聞玳玳:“呆呆,幹的漂亮!你幹了件我這輩子都不敢幹的事。”
她聞玳玳騎在尉遲長雲頭上幹的事,可不僅這一件。
聞玳玳攏好衣服:“聖上一直對蘇大哥與姐姐你照顧有加,也很重視你們兄妹,龍池衛之事未曾對你們有過絲毫牽連。怎麼,太好了也不行?”
“好?”
蘇青發現聞玳玳,好像對尉遲長雲與下屬間互動的誤解頗深,她近乎抱怨道:“你可能并不清楚,在你年幼時,由于我幾次未能妥善照看你,其中的每一次,聖上都差點取了我的性命。”
聞玳玳一怔。
蘇青見她格外困惑的神情:“先前你被報仇蒙蔽雙眼,壓根兒看不見聖上到底怎樣挖心挖肺的待你。當年龍池衛上下,包括紫殇帝在内,既非先皇先後的骨灰,也非那多年匿迹的嘉福公主,更非那需要世代守護、融入先祖心血的乾陵。真正的弱點,在于那位被他視若生命的徒弟。”
話扯起來久遠。
不禁勾起讓蘇青對尉遲長雲心生恐懼的第一次,也是成為終生無法擺脫的噩夢。
“松竹樓,虐殺修歲那次,不知你還記不記得。”
聞玳玳當然忘不了。
也就是那次之後,她都沒有與雙親好好告别,直接被尉遲長雲簡單粗暴的拎上了翠微山。
估計是猜到聞玳玳對當年尉遲長雲的一意孤行,耿耿于懷。
“将你匆匆帶到翠微山,虐殺修歲,是因為聖上身份暴露,朝廷、江湖多方勢力已經盯上了鬼膺村。修歲曾與你照過面,為防他逃竄中洩露你的行蹤,牽連到你,所以才會連夜燒了松竹樓,将你緊急撤離,撤掉了鬼膺村機關,盡量營造出鬼膺村隻是一個平淡無奇村落的假象。”
當時她中途回過家,破破爛爛被掃蕩過無數次的家,已經稱不得上算家了。
不過,尉遲長雲确實成功地使鬼膺村與他劃清了界限,确保官府沒有借口帶走任何一人,保護村民,他也算是盡心竭力了。
見聞玳玳面色緩和,有些話,其實憋在蘇青心裡,早就想一吐為快了,若是自己能助力一把,也算是功德一件,省的尉遲長雲動不動就對她動刀動劍。
“虐殺修歲那日,你驚吓過度,犯了心疾,又從樓上滾了下去,幾乎眨眼沒了氣息,若非聖上施針救治夠快夠及時,你就真救不回來了。當時主上抱着很有可能醒不過來的你,非要我自戕去給你償命,哥哥恐懼萬分,連連磕頭,聲聲哀求主上開恩。你最應該了解聖上,他的心但凡硬起來,寡情絕義,殺伐決斷,完全不會顧念往昔舊情。還好當時你輕哼了聲,緩過了氣息,讓我得以苟延殘喘。可惜,修歲便是在那個時候逃跑了。”
聞玳玳完全想不到自己昏迷背後,還有這些事。
怪不得。
從翠微山開始,蘇青見到尉遲長雲模樣,比見了鬼還慫。
蘇青感歎喜悅,聞玳玳依然成長,心驚肉跳的日子終于過去:“反正将我命與你命拴在一起也不為過。”
聞玳玳趕緊喂了蘇青一個甜蜜餞,哄道:“蘇姐姐受委屈了,以後我來罩着姐姐。”
“珈藍也要娘親喂。”
奶聲奶氣的動靜,讓蘇青差點忘了車上還有兩個人,生機勃勃、風華正茂的少年樂遊,懷中逗弄着一個肉墩,坐在對面安靜的跟空氣一樣。
蘇青身為醫者,打眼一看,從肉紋中巴拉出珈藍的五官走向。
一驚。
兩位女子的表情,現在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就這?你與聖上在鬼膺村一牆之隔呆了十多天,聖上但凡認真看一眼,就不至于跟你鬧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