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湧。
氣氛熾熱、狂放,淩駕于世俗之上。
月光透過窗棂,斑駁陸離,灑在古樸的寝殿内。
尉遲長雲眼中閃爍着同樣風暴般複雜光芒,與從前任何一次一樣,仰頭被迫迎接着聞玳玳“腥風血雨”的吻。
不見血!不罷休!
風華絕代的人,在聞玳玳掌控下,眉頭緊鎖,自持隐忍,無時無刻不在彰顯他高高在上的清傲。
呼吸!
心跳!
溫度!
無力阻止,又炸裂般在她耳邊的輕喘,讓聞玳玳簡直想立刻摧毀他。
非常不安分的手在尉遲長雲衣間遊走,瘋狂的力度,一個勁兒的撕扯。
尉遲長雲深吸一口氣,衣袍淩亂的攥住她兩隻不安分的手,啞聲與她商量:“吾一會兒還有事。”
四個月的疏離相待,此刻終于被聞玳玳鬧得悶氣再也生不下去。
聞玳玳将頭埋在他的頸窩,帶着萬分的渴望:“師父,徒兒有一事好奇。”
尉遲長雲試圖調整呼吸的頻率,不讓心神潰散:“你說。”
“師父六年之久,身邊未曾有過貼身的女子相伴,那平日夜深人靜、更深露重之時,是如何解決男兒之所需的呢?”
尉遲長雲剛平複下的心,更亂了。
倘若是在平日,尉遲長雲定會厲聲喝責她膽大妄為。
而今時,尉遲長雲居然也想消遣一番她:“六年間,有那麼多品貌不凡的男子生死相随,徒兒夜靜更深時,又是如何選哪一個排解内心的寂寥呢?”
低垂在尉遲長雲肩窩的人,難以置信方才那些輕浮之言竟是出自他之口。她身子不自覺地向後撤了一點,定定地與他對視,試圖從他的眼神中洞察出對他究竟是何種心意。
他憂慮她的安危,承諾她的将來,半推半就夫妻那點兒事,如今他也算是配合。
但問題就在于,他始終不願承認自己對她的真實情感——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她所渴求的,可不是他出于撫養之情,師徒之恩,雙親的托付,對鬼膺村的虧欠,或者說對上一世的執念,絕非是基于愧疚的以身相許那麼簡單。
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當着尉遲長雲的面,從容地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輕輕放入自己口中,接着,她将唇瓣緊緊覆蓋在他的唇上,兇蠻地強迫他咽下那顆藥丸。
似乎擔心尉遲長雲再憑借内力将其吐出來,她以唇死死封住他口,糾纏交融在一起,帶着強烈的沖動和渴望,仿佛要吸走他全身上下所有空氣。
尉遲長雲敏銳地捕捉到了她那份急切與焦慮,它們如同破釜沉舟的決心,又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獸,誓要将他吞噬。
他眼底暗潮翻湧,呼吸逐漸沉重,最終他松開了禁锢着她的手,轉而用力扣住她的腰,将她緊緊嵌進自己的懷中。接着,他單手将她托起,穩健地轉身,走向了距離最近的書案。
嘩啦。
尉遲長雲将那些擺放得整整齊齊、分類明确的成山密折,毫不吝啬地揮灑到地上。
騰出的空間中,他順勢放下聞玳玳,緊接着往常那些矜持的舉動,竟然像變了一個人般,深情地吻回去。
一探究底。
靈魂的交融,如同繁星點點,彙聚成熊熊燃燒的烈焰。他們的呼吸,猶如狂風驟雨般急促,就在聞玳玳輕解他的束帶之時,被尉遲長雲緊緊摁住。他的語調中透露出難以壓抑的悸動,聲音在她的唇邊低沉停頓:“方才給吾吃的什麼?”
“師父太累了,徒兒隻是想讓師父好好睡一覺。” 聞玳玳話語剛落,察覺到對面傳來一絲微妙的鼻息變化,似乎有冷卻的迹象,她連忙不舍地糾纏上去,含糊其辭地道:“師父,柳相的事,徒兒有把握辦好。待您休息片刻,徒兒定當将人安然無棙地帶回,由您親自審訊,如何?”
尉遲長雲緊握着她的腰肢,那腰肢似乎脆弱得稍一用力便會破碎,在心中經過了一番激烈的糾結掙紮後,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師父對徒兒而言,是如今世間最親密,也是最堅信不疑的人,不知對師父而言,徒弟是否也同樣。”
尉遲長雲一下子避開她的唇,仰起頭以迫使自己恢複冷靜:“吾的意思,并非你所理解的那樣。柳相根基深厚,其身邊高手如雲,你……需要不僅是謹慎,而是萬無一失的把握。”
“這正是師父不能讓天火衛出面的原因,一旦朝廷出面,柳相必定警覺,迅速做好萬全的防備。屆時,雙方難免陷入激烈的口舌之争,無法絕其本根。然而,若是由匪出面,行事便會粗暴簡單得多,就算他勢力在朝中半根錯節,與匪無關,匪更不會聽他半句廢言,定會讓他、還有與他有牽扯的人放松警惕。”
似乎也有些道理。
尉遲長雲輕撫着她的臉,用拇指拭去唇脂邊沿的津液,語氣中帶着一絲柔和:“這件事你籌劃了多久?你怎知吾要對付柳相?”
“師父做事,向來喜歡一發雙貫,或多貫,想讓徒兒名正言順的脫穎而出是事實,同時,給柳相傳遞一種錯覺,讓柳相誤以為自己的女兒也有成為皇後的能力,從而以為自己有登天之能的麻痹也是真的。柳雪雲明明在各項才能上都不及徒兒,卻四項全是甲等。徒兒認為,皇後的核考并非表面看起來那樣簡單。”
被看穿的尉遲長雲欣慰一笑,反問道:“難道就不能認為吾是真的為色所迷?吾可是臨淵之主,縱使後宮填滿了,世間也無人敢對此說三道四。”
“因為師父覺的惡心。”
尉遲長雲臉色驟變。
“師父之所以到而立之年,才得這一子,還不是因為在腌臜之地隐忍蟄伏了十五年,洞悉看透了男女之事。正因如此,師父才會與世間的尋常男子不同。那些男子或因郁悶,或為尋求刺激,常涉足勾欄之地以消遣發洩一番。您去勾欄并非為了縱情聲色,而是靜心品茗,獨享一份甯靜。您常遊走于渾濁之境,想讓世間種種污七八糟、肮髒卑污的事物,來時刻讓自己保持清醒。”
當聞玳玳察覺到尉遲長雲的心防有所松動時,熟門熟路的解開他的束帶:“師父了解徒兒,有沒有想過除了先前那些誤會,徒兒對師父的了解,已經遠遠超出了師父自以為的認知?要想走入師父的心,徒兒覺得,比拿下一個柳相要難上千倍萬倍。”
件件衣服滑落在地。
她俯首下去。
尉遲長雲深吸一口氣,瞳仁驟然緊縮。
好一會兒。
大手鉗起滾燙的臉頰,盯緊了她,嗓音中盡是炙熱的波濤:“你給吾喂的那東西,多久在吾體内生效?”
因為過度用力張開的唇,微微紅腫,鮮嫩水潤,夾雜着惹人憐愛的妩媚,呼吸不穩的答他:“半個時辰。”
“夠了。”
還在黑咕隆咚,空蕩蕩殿内做選擇的柳雪雲,莫名聽到一些奇怪的動靜。
先是有什麼書、紙張、硯台墜落,随後又是什麼物件摔落破碎,再緊接着就是一連串時而疾速、時而遲緩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