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剩下兩人。
“師父能來的地方,徒兒為何不能來?師父能喝美人的酒?徒兒為何不能?師父能抱美人,徒兒又為何不可?徒兒不過是想體驗一下師父的樂趣,怎麼就鬧到合離決裂境地?三個時辰之前,師父方責備徒兒氣量狹小、扭捏作态,如今師父又何嘗不是如此?”
“吾是。”
聞玳玳一愣。
尉遲長雲的臉徹底陰沉下來:“方才船上之人,是鬼地山新繼任的首領烏山月,由于他年紀尚輕,尚無法完全震懾族人,因此他意圖借助赤水國内亂之際,吞并赤水國。不過,他深知憑一己之力不可能将偌大的赤水吞下,又隻知吾與梅讓知表面因為尉遲萬月的糾葛,并不知其裡到底如何,所以尋個機會與臨淵國合作,共同瓜分赤水。”
“你長期留在吾身邊,理應知道,在一國之主身邊放人,究竟是個什麼意思,無非就是想揣度聖意,為自己謀利益。吾不能立刻回絕,想留有回旋餘地,自然要暫且留下。普通人在酒場之上尚且虛與委蛇,更何況是吾。吾的決定,都可能關系到無數将士的性命,更有可能牽扯無辜之人白白喪命。如此,吾在船上說你扭捏之态,是提醒你,有何不對?反之,你貴為一國之後,卻在……”
尉遲長雲說到此處,已是氣憤難抑,無法繼續。
得知真相的聞玳玳不言語了,她責怪自己來得過于倉促,沒有先詢問清楚尉遲長雲與誰在一起縱樂。要知道,天火衛的第一項指令就是對于聞玳玳想要了解的事情,必須毫無保留地告知。
本想逗他一逗,結果卻将事情鬧大,聞玳玳對此感到有些無所适從,但她仍然賭氣不願意表現出來。
“你多次覺得與吾年紀不合适,吾也深思熟慮過了,決定不再耽擱你,一會兒随吾會回去拿合離書,你自請離去吧!”
尉遲長雲說的輕松自如,然而這一句又一句的合離,對于聞玳玳來說,卻如同冰棱一般,一根又一根地刺入她的心上。
聞玳玳緊握着裙擺,心中一片空洞:“你在說真的?”
“君無戲言。”
“尉遲長雲,這不過是件小事。”
“君前無小事。”
聞玳玳站起身來,原本披在肩頭的披風因情緒波動滑落,露出那有礙三觀的薄裙,但眼下她已經被被尉遲長雲的話語激得心灰意冷,全然不顧及這些“尉遲長雲,你少拿身份壓我。”
尉遲長雲聽罷,冷笑一聲,道:“對,吾的身份确實壓不住你,你一定瞪大眼睛,好好找一個能壓住你的!” 言罷,轉身奪門而去。
“你等等。”
聞玳玳就那麼毫不猶豫地追了出去:“我沒說完呢……尉遲長雲!”嗓音飙到最高,全然不管不顧:“你敢從這船上走,我就真與你合離。”
嫌氣勢不足,又附加四個字:“不開玩笑!”
急匆的腳步僅僅是短暫一停,便繼續前行
蘇白和蘇青,本意是在另一隻船上靜觀其變。
但由于兩人争執的動靜頗大,想不聽都難。
蘇青更是冤枉,她是被蘇白硬拽着前來,想從中勸解一下聞玳玳。
面對此情此景。
兄妹兩人:“.……。”
哥,都說了,他倆克我。
可能也……克哥。
尉遲長雲,向來對威脅嗤之以鼻。他的停留也僅是一瞬間的事,沒再躲在糾結上了蘇白的船,一聲“走”。
“可是…..皇後。” 蘇白瞥了一眼那仿佛狂風中蓄勢待發的聞玳玳。
“今日之後,臨淵再無皇後。”尉遲長雲完全是刻意說給聞玳玳聽,滿是決絕與果斷。
聞玳玳顯然是動了真氣,原本的愧疚之情已被尉遲長雲的冷酷專制所取代,恨不得在船上的所有人都知道的放狠話:“好!待今日我回複自由身,天天逛窯子,家裡養男寵,天天換着花樣玩兒。”
“好!待我恢複自由之身,我便周遊十方世界,斂盡世間美男,各個比你年輕,身強體健,風采非你能及。”
“你找!”
又被攻擊年齡,再被攻擊身體的尉遲長雲,覺得聞玳玳現在恨不得自己趕緊挂了。
第二次.
這是第二次。
翠微山當着各國衆将士,給他帶綠的事,重新掀開。尉遲長雲自認不是個記仇的人,偏偏聞玳玳總是喜歡往他結痂留疤的痛點上,反複拿刀子戳。
有些事情不提就罷了,一旦觸碰到,就是毀天滅地的怒:“找不到,吾親自給你送去!”
一句話,差點把聞玳玳天靈蓋給氣飛。
“尉遲長雲,船中有紙筆,有本事你現在就寫,寫完就給我送美男!”
今天的尉遲長雲,是真真被聞玳玳氣狠了,這種憤怒甚至超過了他在翠微山上目睹她拉着别的男人時的痛苦。他幾乎沒有片刻猶豫,徑直從小船躍下,直奔畫舫之内。
可走遍畫舫裡,哪有什麼紙筆,除了供樂,除了供樂的器具外,隻有一張狼藉不堪的彎腿翹頭小案上,連個琴案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