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頑皮,讓黎長老見笑了,我去請他們出來。”蘇木跟着薛禮走入地牢裡,盛澤稷坐在被窩裡打坐,其他弟子也有樣學樣。
“小師姐,你來啦。”盛澤稷感受到兩道熟悉的氣息,睜開眼睛,看清來人就跳下床。門鎖被人打開,門也開着。但他趴在栅欄上,伸手去夠着蘇木的手。
蘇木對上濕潤的雙眼,他好像隻受傷的小鹿,委屈巴巴地講着:“小師姐,他們不僅劫走陰姝,還将我們抓過來,關在這陰暗不見光的地牢裡。你看我的衣服。”他扯着濕潤的上衣和頭發,“他們還潑水,拿小皮鞭打我的臉。”
他将臉湊過來,蘇木沒看見有鞭子抽打的痕迹,嫩的能掐出水來,一如既往的白淨。見蘇木不說話,盛澤稷急了:“小師姐,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一隻手越過栅欄,捏住他臉頰上的肉:“小師弟,适可而止。”
地面投射下來的光線正好照亮小師姐雙眸,星眸璀璨,像春天,像初見。盛澤稷大腦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
蘇木松開手,敲了敲他的腦門:“發什麼愣,出來吧。”他轉身去隔壁牢房,将幾人都叫了出來。
盛澤稷捂着被敲的地方,回神後,他望向前方的青袍道人,她牽着薛禮走在最前方,像松柏般挺直。小師姐總是一人孤身走在前頭,替身後的人遮擋風霜。
“小師姐等等我,你們等等我。”盛澤稷追了上去。
古樸的大殿内,宗主與幾位長老都不在座上,大殿内輩分最高的修士是二長老,其次是一位白眉道人。
而陰姝、老道、成禮被捆着坐在地上。陰姝醒着,她看了一眼蘇木。
薛禮牽着蘇木坐到客座上,他剛想坐在蘇木身邊,有人将他抱起放到一邊:“盛哥哥,你這是做什麼?”
“薛禮,眼下是兩宗交談大事,你去你師父那坐。”
薛禮不可置信地看着盛哥哥。黎長老朝徒弟招手:“禮兒,過來吧,到為師這來坐。”
薛禮一步三回頭地走向師父,盛澤稷如願以償地坐到小師姐身旁,他窺見小師姐左手腕上有一隻銀色手镯,而他的右手腕上也有一隻一模一樣的镯子,是蘇青遠師兄所贈,師父囑托自己随身帶着。
此外,小師姐還帶着他親手編織的手鍊。他心頭一喜,那是一串白色寶石與翡翠珠相間的手鍊。手鍊松垮地搭在手镯上,像是擁着手镯入眠。手鍊是他寫信托姐姐去香火旺盛的寺廟求來的,為的是保小師姐平安。師父笑他,淨整這些沒用的,不如多學點本事,多練上一刻的功。
一頓哈哈過去,蘇木與黎長老就今日之事細談。聽到後面,白眉道人不禁背後冒出冷汗,他先一步緻歉:“蘇道友,我慈航宮不似你白鹭書院家大業大,門徒廣布五洲四島。我慈航宮人丁稀薄,修士都是下山去尋命定弟子,從小帶在身邊,辛苦養育成才。我哥将五個徒弟辛苦養大,外出辦事,回來後得知噩耗,一夜白發。”
他一拍桌案,罵道:“你白鹭書院自诩除魔衛道,匡扶正義,怎麼養出她這種敗類,她的賤命又如何抵得上五條人命。”
“劉堂主,我知你氣憤,我也替慈航宮五位弟子不平。陰姝一人是抵不上五條人命,但慈航宮并未第一時間将她就地正法,而是将冤情紙貼到書院,想必是想弄清緣由,再行處理陰姝三人。”蘇木起身,“我以白鹭書院在外代理院長保證,白鹭書院絕不包庇任何一個作惡的弟子,還原事實真相後,會遵循貴宗訴求處理三人。”
盛澤稷也站起了身,并蘇木并肩:“我以白鹭書院院長弟子的身份保證,我會全程監督。”
劉堂主歎了口氣,他以手遮面,再擡起頭時,雙眼通紅:“我知道,我就是替哥哥氣不過。蘇道友,對不住。”起身作揖,“諸位小友,對不住。”
蘇木用胳膊肘撞了撞盛澤稷,他開口道:“貴宗的飯菜甚是可口,多謝劉堂主的招待。”他這一開口,慈航宮将挾持之事定性為做客。
另外三名白鹭書院弟子跟着附和:“是啊是呀,不光飯菜好吃,床榻布置地也是極好的。”
劉堂主身邊的弟子嘀咕了一句:“那可不,四個人吃了十個人的飯,還有人親自為,我剛曬幹的褥子都給他們用了。”劉堂主不滿地看向弟子,盛澤稷認出他是黑衣兄,朝他打招呼,“多謝招待。”
黑衣兄:“客氣。”
将誤會說開,蘇木将有人偷襲沙羽之事,一并告知劉堂主及其門人:“他既在西洲行事,貴宗還是要小心些。” 猶豫片刻,蘇木還是将魔種之事也一并說出,“此外,我下島曆練一來,在中洲和北洲兩地都遇上了魔種,如若貴宗遇上魔種,可向我院報信,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西域魔宗未出事前,慈航宮是西洲第二大宗,且是當時因魔種傷亡最多的門派。在有些人的推波助瀾下,兩宗成了死敵。西域魔宗支離破碎,四處逃亡,而慈航宮抓住時機一躍而上,成為西洲第一大宗。
到現在,大長老一脈的弟子與慈航宮相見,一定會大打出手。即便劉堂主見到從書院傳回的證據,他仍然懷疑陰姝是報師門之仇,對慈航宮弟子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