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褐色的紙張透着草木的香氣。
“如何?”
夜深人靜,掌櫃與客棧一衆活計在後院廂房,一直談到了天亮。
“胡大。”蘇木摘下腰間一隻儲物袋,“辛苦你,我去去就回。”
“哪裡的話,我這不是幹回了老本行嘛,您放心去。”
雙指一轉,蘇木喚出誅仙,一股強大的靈力向外肆意。客棧中的修士無不起身,紛紛看向院門口的青袍道人。
“胡大,在我回來前,客棧隻進,不出。”一枚陣盤飛出,一道更大的結界将客棧籠罩住。
古井客棧中。
“小師姐怎的還沒回來?”盛澤稷望着院門的方向,眉頭微皺。
一隻紙鸢飛入結界,停留在阿啾的肩頭,沖着阿啾低聲說了些什麼。
“阿啾,小師叔送了什麼信回來?”阿钰從後廚重走出,身上系着圍裙,手裡抓着抹布擦手。
“師父說她晚些回來。”阿啾大聲說道,整個客棧中的人聽得清楚。下一句,她用秘法傳音,唯有客棧中的修士聽得見,“師父讓我們小心凡人。”
隋真兒目光掃過客棧中的凡人,她心底有一丁點猜測。
“盛道友,你這味藥,多抓了一錢。”裴戎用鑷子将盛澤稷面前盤中的藥,往外撥了撥。
雲霧剝開,從前金碧輝煌的皇極宗此刻顯得有些蕭條,黃金龍柱上頭鑲嵌的寶石早被弟子扣下來。
洞府中的太叔祺睜開眼睛,轉念來到大殿,看見殿中站立的青袍道人。
“蘇長老,來我皇極宗所謂何事?”皇極宗皇極宗元嬰修士飛升後,太叔祺收起以往的跋扈,他原本稚嫩的眉眼在黃金龍袍的襯托下,顯得越發穩重。
“尋人。”蘇木将冤情紙送到他面前。
太叔祺攥緊冤情紙的一角,将一國百姓與魔種落在一處…這罪名,太深、太重。皇極宗縱使再瞧不上凡人,但也自诩門名正派。此事若捅出去,皇極宗的名聲掃地是小事,好事者将皇極宗一衆修士歸為邪修,白鹭書院斷了禦魔環的買賣…他不敢深想。
“你們這麼做,我很難不懷疑,皇極宗是想與白鹭書院唱反調。我院修士,四處奔走絞殺魔種,是為滄瀾界後輩修士減少隐患,更是為界中凡人博得生存喘息的空間。你們這麼做,我很難不懷疑,皇極宗是想與白鹭書院唱反調。”蘇木撩起裙擺,跑腿而坐。殿門外的弟子上來送茶,見宗主臉色不對,更是小心翼翼。
“蘇長老,這話,重了。”太叔祺将冤情紙扣在蘇木面上的桌上,吩咐弟子,“去喚東方長老。”
“她的那個小跟班,一并叫來。”蘇木叫住了擡腿出門的皇極宗弟子。
太叔祺解釋:“七長老。”等弟子走遠,他問,“你叫她,可是?”
“約莫八十年前,我與友人路過皇極宗,欲往西洲而去,卻被傳送陣送到了北洲,一出陣,我便遇上兩個仇家,說有人将我的消息賣給他們。”點到為止,蘇木摩挲着茶杯邊。
一身紅衣的東方紫苑在見到青袍道人的那一刻,臉垮了下來:“蘇木,你來皇極宗做什麼,我們這可沒有魔種。”
“宗主,蘇長老。”跟在她身後的黑衣女子朝兩人行禮。
“七長老,你的境界怎麼比貴宗宗主還高些?”蘇木說罷,茶盞飛去七長老的面門。
太叔祺起身将東方紫苑護在身後:“蘇長老,你在這裡動手,是否太看不起我了?”
茶盞碎了一地。
“駝素紅,我改喚你一聲駝長老還是東方長老?你這楚楚動人的模樣,真不如原本的美豔動人。人皮面具待久了,不怕悶得慌嗎?”
“啧,被你看破了。”駝素紅掀開了臉上的面具,“瞧我做什麼?你原本的庶妹被你娘羞辱到活不下去,在臨死前,同我做交易,将身份讓給我。我是沒想到,都這個年歲了,還有什麼嫡庶之分。”
東方紫苑雙眼通紅:“我娘。”
駝素紅飲下一杯杯茶,嘲諷道:“老虔婆的爪子敢伸到我的臉上,還當我是你那個懦弱的庶妹,所以我送她早登極樂世界。你們一家人,腦子都冒泡。死老太婆對你庶妹非打即罵,但你庶妹同我交易的條件,是保護你、對你好。真可笑啊。”她握住杯盞的手,在輕微顫抖。
“不,不是真的。”東方紫苑大腦一片空白,雙眼淚如泉湧,她緊緊抓住太叔祺,“祺哥,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娘怎麼會害死桃紅。”
蘇木雙手起劍陣,數道劍氣形成一個八邊空間将駝素紅圍困住:“這次,我不會放你逃了。”
“你都親自來捉我了,我怎麼逃得出去。但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駝長老,隻怪你壞事做盡,有人将你做的惡事,貼上冤情榜。”蘇木揚起手中發皺的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