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融幾乎懸空着被謝珩提進了車廂。
馬車簾子落下的一瞬間,數支泛着黑氣的長箭被擋落在地。
雪球警惕地抱着碗離她遠了點,狼頭埋在碗裡加快了吞咽的速度。
沈融沒空管它。
普通馬車自然沒有防禦功能。
雖然謝珩反應及時擋了幾隻魔箭,但對方顯然早有準備,暗箭不成,便以術法強攻。
魔氣密織的網從天而降,鋒利程度遠勝一般銳器,觸及車頂的一瞬間便将整個馬車切豆腐一樣割開。
馬車肢解的同時,謝珩飛身而起,一道劍光劃過,半空中炸開一片黑氣。
沈融也借着馬車裂開的沖擊力,抱着雪球一起滾出了魔氣攻擊的範圍。
落地的同時還不忘扔出一張符紙,替受驚的馬擋上一擋。
滾了幾圈後,沈融後背磕在馄饨攤位上停了下來,巨大的鐵鍋晃了晃,險些要把她和摔坐在地上的馄饨鋪老闆一起砸死。
沈融急忙伸手扶住。
雪球雙爪抱着馄饨碗,此時也從空蕩蕩的碗裡擡起頭,幸福地打了個嗝。
沈融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忽見馄饨鋪的老闆神色一變,而後他操起身邊的菜刀便朝她砍來。
因為襲擊來的突然,沈融的劍并不在手邊,她果斷從地上翻身起來,一道靈符打在面前刺客的身上。
對方來勢不減,就跟不怕痛一樣,刀鋒直直沖着沈融而來。
周邊氣息忽的一涼。
謝珩的劍風裹挾着森冷的殺意,雖無實體,卻讓沈融心頭一跳。
“師兄!”
沈融一聲驚呼,劍尖堪堪停在馄饨鋪老闆的心口。
同時謝珩一道靈力打在馄饨鋪老闆的脖頸處,他一下子倒在地上。
謝珩的動作太快,以至于沈融沒能看清,他當時是不是真的想殺了那人。
沈融看向謝珩。
兩人中間隔着倒地不起的馄饨鋪老闆,他一動不動,看不出是否還活着。
謝珩的眼裡沒有絲毫情緒,他的目光從地上那人身上掃過,而後望向沈融。
原本因為打鬥逃竄的人群又聚集了起來。
突然冒出的一句“修士殺人了”的大喊,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讓原本寂靜的街道躁動起來。
沈融下意識看了一眼謝珩。
他一言不發,隻淡淡站在那裡,像一道被抛棄的影子。
于是她想也不想立馬回頭沖衆人怒道:
“喊什麼?!”
“誰說他死了?”
喊話那人被她瞪了一眼,吓得後退幾步,将自己藏在别人後面。
但他仍覺不忿,又道:
“是死是活不都是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一句話!便是此刻不死,得罪了你們,隻怕以後也不能活了!”
沈融一下子站了起來。
那人又急忙後退半步:
“怎麼?因為我說了實話,你還想殺人滅口?”
“那老闆隻是個凡人,如何能傷得了你這樣的修士?你們分明就是要借機殺人!”
三言兩語便将魔族偷襲一事引到謝珩故意殺人身上。
衆人因那挑事者的話而議論紛紛,物傷其類的恐慌讓他們忍不住将更強大的謝珩視作假想敵。
看向謝珩的目光帶着明顯的憤怒,但又畏懼他身上的冷意不敢靠近,隻能遠遠瞪着他。
不知是誰先說了一句“好像使的是天衍宗的招式”,一時間便從“修士傷人”變成了“天衍宗弟子殺人”。
沈融原本是有些生氣的。
但此刻聽他們越說越離譜,挑事那人又句句說到關鍵點,沈融便冷靜了下來。
她隐約感覺到事有蹊跷,隻怕是專門沖着天衍宗來的。
她的目光略過人群,看向藏匿在中間的那個挑事者。
此刻若同旁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辯駁下去,隻會讓輿論變得更不可控。
沈融想了想,撸起袖子朝人群走去。
她雖氣勢不及謝珩,但猛然擺出一副要幹架的樣子,還是足以讓人們吓了一跳。
他們連連後退,藏在人群中間的挑事者一時慢了幾步,便露出了頭,被沈融揪着領子提了出來。
修士力氣比凡人要大上許多,挑事者雖是個男子,也被沈融拎雞仔一樣提在半空左搖右晃。
他連連尖叫:
“啊——你做什麼!天衍宗修士打人了——”
“你閉嘴!”
沈融一聲喝斥,一把将他扔到了馄饨鋪老闆的身邊:
“你不是說他被殺了嗎?現在我給你機會親自看看,他到底是活着還是死了?”
挑事者仍梗着脖子:
“沒死又如何,他被你們打成這樣,天衍宗必得給個說法——哎呀!”
他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臉:
“你怎麼能打人?”
沈融甩了甩打人的右手:
“本姑娘脾氣不好,我再問你一次,他到底活着還是死了?”
挑事者:“你們天衍宗——啊!”
又是一巴掌。
沈融扯着他的後領,将他的頭按在馄饨鋪老闆上方,聲音在對方聽來像惡鬼一樣:
“活着,還是死了?”
挑事者雙手捂着自己紅腫的臉:
“活着……活着……您别打了,他還活着……”
衆人嘩然。
沈融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