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鈴兒癱坐在地:“怎會如此,父皇最愛惜孩子……”
父皇最愛惜孩子,這樣的事隻要不被大臣施壓,他萬不會對孩子處以這麼重的罰。
如果不是容清樾進宮揭發,父皇就算不喜她也會顧及皇家顔面,不會這樣對她!
“聖旨下,公主府殿下已不能再住,收拾收拾東西,過兩日傷好了便走吧。”甯海和将聖旨遞給唯一還在六公主身邊陪着的奶嬷嬷,見她頹散的模樣,認為她接受了事實,攏攏寬袖準備示意跟來的宦官施杖刑。
“我要見容清樾。”容鈴兒猛然起身,直視甯海和。
容清樾害得她如此,但現今能幫到她的隻有她。
甯海和無奈,隻得派人去請現在心情可能不太好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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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醫把了脈,正給李緒施針處理傷口的時候,容清樾回來了。
她等在太醫身邊,周身帶着的那股無形壓力,如一隻猛虎,以獸爪鉗住人的喉嚨,讓人喘不過氣來。
宋太醫一把年紀,看過無數貴人,此刻把脈的手像剛下馬時一樣止不住的抖。
他能感覺出來如果這個渾身是血的男子救不活,公主能把他給撕了喂狗。
“太醫,他如何了?能不能治?”容清樾問,“治不治得好?”
奪命連環問,宋太醫用寬袖擦了一把虛汗,拱手回道:“回殿下,此人本就孱弱,能撐這十日還未氣絕已是奇迹,微臣施針為他吊着一口氣,三日内醒來,輔以湯藥、藥膳調理,好生将養三月内便可大好。微臣……”
‘嗡’的一聲,腦海裡緊繃着的那根弦霎時松開了。
“殿下,六公主要見你。”子廈自門外進來,轉達甯海和的意思,“要是不見,也沒事。”
李緒情況穩定下來,容清樾沒什麼要牽挂,正準備讓梁郝找人将他擡回自己的府邸,她去見容鈴兒,衣角蓦然一重,容清樾垂眸,還沒清理幹淨的手拉着她的衣角。
李緒睜着迷茫的雙眼,看着不甚清醒,細若遊絲地喊:“将軍——”
容清樾蹲下身拍拍拉着她的手,安撫道:“你和我一起走,放心,好好休息。”
李緒閉上眼。
梁郝和子廈看着直咂嘴,他們在沙場久了,五大三粗、直來直去,哪裡能像李緒這樣在強于他的女人面前展現自己軟弱姿态。
兩人擠眉弄眼一陣,容清樾起身他們立時收了表情,靜靜等殿下出去,奉命守在李緒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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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鈴兒要單獨見她,容清樾在李緒旁邊找了一間空房,坐下和一盞茶醒神。
甯海和奉旨在身,親自押送容鈴兒過來,他帶人候在外面。
“想求我幫你?”容清樾不等她開口,率先開門見山道。
容鈴兒進門二話不說跪在地上,攀住姐姐的腿:“皇姐,我知道你回雲都是為了查大皇兄當年的一些真相。我知道一些事情,隻要你幫我,我一定如實相告。隻要你幫我!”
“你希望我如何幫你?”
容鈴兒頓時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了作用,卻沒有擡眼瞧她的面容已經冷了下來,迫不及待說出自己的要求:“父皇最聽你的,你去幫我求求父皇,讓他不要将我貶為庶人。”她指着自己身上華麗的衣裝,“我……我可以幽禁,可以罰奉,但我是父皇的女兒,我生來就是公主!我不能成為庶人啊!”
“容鈴兒,你生來隻是個人,但你作為不能稱之為人。”容清樾神色冷淡地拂開她如浮萍般攀扶着自己的手,“如果你不是父皇的女兒,沒有公主這層身份的庇佑,你命都保不下來。”
北晉律令,蓄意、故意謀害他人,殺一人叛斬雙腿,以此多殺一人多斬一處身體,直至人氣絕;殺五人以上殺人者千刀萬剮之刑、家人連坐流放;殺八人者,親屬以教導不力同受刑,九族皆受譴責,且有為官者削職。
“所以,皇姐不準備幫我!”容鈴兒身闆挺直,唇齒顫抖着問,“難道皇姐不想知道我知道的那些事嗎?!”
“我不喜歡被人用阿兄的事來威脅。”容清樾冷棕色的眸子微眯,淬出一股寒意,直直指向容鈴兒,“你都能知道的事,我遲早能查出來,你說與不說于我而言沒有幹系。不救你,隻因你作惡太多,總該有個教訓。”
容清樾說完不想再理會,繞開她跪坐在地的身軀,手剛碰上門栓,容鈴兒站起身立在她身後,冷冷諷刺道:
“容清樾,難怪宮裡的人都說你冷血,當年大皇兄怎麼去的西佑,為什麼要去西佑,你都忘了嗎?!自己的親哥哥,你可以無視他的喪儀,自請為兵離開雲都習武,守靈都不願!十四年那麼多機會沒有了解,現在回來查什麼當年的真相,真是虛僞!充好妹妹的角色給誰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