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不僅面前的男孩，就連蕭珠自己也感到有些驚訝。

畢竟，盡管他身世坎坷，惹人憐憫。可是，有誰會雇傭一個“品行敗壞”的小偷呢？

男孩顯然也不敢相信蕭珠會這麼做。他仰起腦袋，打量了一番比他高壯不少的蕭珠，唇角流露出一抹冷笑：

“你是來拿我取笑的吧。”

“不……”蕭珠想要反駁，可是，男孩打斷了她的話：

“是我不對，拿了你們店裡的東西。”

“可是，我沒有錢。面包也被吃完了。你若是氣不過的話，把我打一頓就好了。”

他一邊說，一邊大大咧咧地撩起衣擺。蕭珠這才發現，他的身上布滿了觸目驚心的青紫痕迹。

想必這不是因為偷盜而受到的懲罰，便是那個賭鬼父親的手筆吧。

蕭珠心頭一陣酸澀，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裡頭那個女孩跑了出來。她擋在男孩面前，聲淚俱下地道：

“哥哥是為了我們才做出這種事的。求求你，這次就饒過他吧……”

說着，她便“撲通”一聲跪下，朝蕭珠一股腦地磕起了頭。

“妹妹，你這是在幹什麼……”男孩滿臉心疼，想要上來攔住她。然而，蕭珠卻搶先一步朝她伸出了手：

“請起來吧。我是不會對你們動手的。”

女孩緩緩擡起頭來，眨巴了幾下淚眼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在觀察蕭珠的善意是否出于真心。

蕭珠也咧起嘴角，擠出微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好人。

或許是蕭珠的笑容打動了她。終于，女孩握住蕭珠的手，站了起來。

男孩的表情有些動搖，但還是用硬邦邦的語氣說：

“你究竟想做什麼？也在打她的主意嗎？”

他這一問，倒給了蕭珠些許啟發：

面前的女孩年紀雖小，樣子卻很伶俐，想必也是幹活的一把好手。

于是，蕭珠問她：

“你願意和你哥哥一起來我們店裡，幫我們做面包嗎？”

聽到“面包”兩個字，女孩的眼睛“刷”地亮了：

“真的？我也可以做出那麼香、那麼軟的面包嗎？”

“當然是真的。”蕭珠認真地點了點頭，“目前店裡很需要人手。我看中你們兩個了。”

想着激勵他們，蕭珠又道：

“我會給你們兩個開工錢。每人每個月一兩銀子。幹得好的話，還會有獎金。你們覺得怎麼樣？”

頓時，男孩和女孩同時睜大雙眼，倒吸了一口冷氣。想必對他們來說，這樣的報酬已經是一筆相當可觀的巨款了吧。

蕭珠内心一陣得意。她原以為，兩人會就此答應。怎料男孩卻率先開口：

“我可以，但妹妹不行。”

聽了他的話，女孩的眼裡瞬間閃過濃濃的失落。蕭珠不由問他：

“為什麼她不行？”

男孩道：

“她走了，誰來照顧小妹？誰來照顧老三和老四？我們是一家人。倘若沒了我和她，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活得下去。”

男孩說的倒是實話。隻不過，蕭珠實在不忍心看到女孩沮喪的樣子。

她尋思了一會兒，終于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這樣吧，你們輪流來店裡幫忙，怎麼樣？工錢就按每個月一兩算，每天還可以領到免費的面包。”

男孩和女孩對視了一番，終于，兩人的臉上露出了不謀而合的笑容。

他們齊聲對蕭珠說：

“好。”

接下來，蕭珠又和他們寒暄了一陣。

她從談話中得知，男孩名叫阿誠，今年十四歲；女孩名叫可兒，今年十一歲。母親上個月剛剛去世。父親終日賭博飲酒，連家也很少回。

母親死後，家裡便徹底斷了生計。阿誠體格太小，幹不了體力活，也沒有本錢做生意。走投無路之下，他隻能靠偷盜養活自己和其他四個孩子。

“我手法不好，總是被抓。” 阿誠笑着說，“不過，以後就不用再偷東西了。”

蕭珠明白，他說這些是想讓自己放心，于是也微笑着道：

“你是哥哥，自然要為弟弟妹妹帶好頭了。”

她又從身上掏出一塊銀錠子，遞給他道：

“這是預付的工錢。你們先拿去，買點好的吃吧。”

看到銀子，阿誠和可兒先是一愣，爾後竟雙雙跪下，朝蕭珠争先恐後地磕起了頭：

“多謝恩人！”

“恩人的大恩大德，我們永遠不會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