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多謝你。”秦興昉站起身來,朝着有些詫異的陳舒青道,“若不是你讓我去暫管毛紡所,我還真不知道,靠自己去完成一件事的心情有多麼好。”
陳舒青感到他話中似乎别有深意,但她一時還不明了,隻笑道:“表哥滿腹經綸,這些許小事自然手到擒來。”這是她的真心話。秦興昉學識過人,品行又好,做事也踏實,不然李博怎麼會瞧中他呢。
“那麼,你就不要露出一幅這樣的表情來。”秦興昉道。
陳舒青自嘲地搖搖頭,道:“很明顯嗎?”
“非常明顯,你滿臉都寫着‘此人好慘’四個字。”秦興昉一本正經地道。
看他還能開玩笑,陳舒青這次是真的笑了,她道:“看到你這樣子,我才放心了一些。”剛才看到院子裡的情形,她真是把心都提起來了。
“你對我如此放心,可是……”秦興昉苦笑着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他的心中雖然極為憤懑,仍然不願在言語間有傷家人。
他隻是不理解,為什麼父母如此反對他出來考學或做事。便是大家閨秀,也沒有像他這樣一般這樣深居内宅的。
原本他還覺得可能是自己在某些方面不足,父母才有此憂慮。但是在毛紡所的十幾日,他不僅和方家父女等人都相處良好,還獲得了太守李博的青睐。
李博特意問了他的學問,聽說他還不曾考學,甚為可惜,并道自己願意舉薦他。
那一刻秦興昉的腦海中忽然浮現起莊子在《逍遙遊》中描繪的大鵬鳥,他本來可以翺翔在天地之間,乘風而上九萬裡,奔馳于北冥南海之間,可是父母卻隻希望他做一隻在蓬蒿間上下翻飛的燕雀。
他怎麼可能甘心!
看着眼前的表妹,他知道她已經被女帝封為了四品女官。而他呢?
秦興昉知道,想要改變眼前的這種狀況,他隻能靠自己。前一次姑母勸和了母親,卻引發了更大的危機。那麼如果他自己改變這一切呢?
他平緩了心情,轉了話題,問陳舒青:“這次去帝京可有什麼新鮮見聞?”
陳舒青松了一口氣,順着他的話将自己這一路的見聞挑挑揀揀說了一些。她其實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這對母子,以她的經驗,家庭問題是需要全家人共同面對才能有所改善的。她決定等回家以後,好好問問母親,舅母為什麼會如此偏執,好從症結上入手。
她不能眼睜睜看着秦興昉這樣落寞下去。
然而不等她有所動作,秦興昉就自己掙出了一條路。
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