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陳舒青正在勸說秦氏,她覺得母親應該多去勸勸舅母。
“母親,三哥的書要讀得好,為人又孝順。舅母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陳舒青決定使用對比的論證方法,她忍痛犧牲了謝峰的形象,道,“您看謝峰拜到父親門下,還沒讀完一本書,謝将軍就高興的快把半座北盧都護府搬到咱們家了。而表哥讀書根本不用人督促,他天資聰穎,父親每每回家都要喟歎。”
秦氏本來還在發愁,聽到女兒的話,隻覺得哭笑不得。她沒好氣地道:“你這話可千萬别讓你父親聽到。他最近一門心思要将謝峰教成個狀元呢。”
說來也奇怪,陳澤成一向對秦氏知無不言。但是這次從帝京回來,他卻不曾在秦氏面前提起與陸太夫人會面的事情,隻悶頭帶着謝峰讀書。
如今秦興昉回到了秦家,陳澤成更是從早到晚盯着謝峰一人。若不是陳舒青知道前情,還以為謝峰是陳家流落在外的血脈呢?
而且陳澤成聽說秦興昉被洪氏勒令在家之後,他也沒有任何舉動。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局。
陳舒青的腦中不免閃過一個念頭,難道連父親也是不贊成三表哥抛頭露面的嗎?
但長輩們顯然不願意說出真相,陳舒青隻能委婉地進行勸告。
秦氏被她纏得沒法子了,幾乎就要松口再去探一探洪氏的口風。可是還沒等他開口。秦媽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帶來了一個讓所有人無比震驚的消息。
“太太,三少爺離家出走了。”
“什麼?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兒?”秦氏和陳舒青都匆忙站了起來,連聲追問道。
秦興昉的出走驚呆了所有的人。他是在陳舒青拜訪的當天晚上消失不見的。似乎他就是在等待陳舒青,向她交代完毛紡所的事情之後,他就可以安心離去了。
洪氏哭得不能自已,抓着來探望的秦氏的手,不停地道:“這可如何是好?他才十六歲,身上也不知道帶了多少錢。”
秦席年煩躁地踱來踱去,他忍不住斥責了老妻:“你現在哭有什麼用?趕快想想孩子能去哪裡。”
秦家在秀水也算小有勢力,又有不少合作的商戶,可是他們派出去的人根本找不到秦興昉的蹤迹。秦席年再次詢問陳舒青:“青兒,你三哥真的沒有提起什麼地方或者什麼人嗎?”
陳舒青是陪着母親來探望舅母的。那日她離開秦家之後,秦興昉就回了卧房,仆人來問,也隻說自己要休息,不肯見秦席年和洪氏等人,連他的妹妹秦興旖也吃了閉門羹。然後,第二日早晨,仆人見他一直不曾起身,擔心出事,硬是闖進了房内,卻發現早就空無一人了。
也就是說,陳舒青是秦興昉離家前,最後一個深入交談的人。
她深知自己的責任重大,努力回憶着,将昨日兩人所說的話盡量複原。其實也沒有什麼,無法是她向秦興昉叙述了帝京所見那些人,又聊了聊來去兩次路上遇到的一些瑣事。
秦席年皺緊了眉頭,道:“難道是帝京?”秦家本就朝着帝京派出了人手,他又加了一些人。
“絕不會是帝京。”謝峰斬釘截鐵地判斷。
秦氏留在了秦家,照顧虛弱的洪氏。陳舒青自己回了陳家,又來給陳澤成送飯,碰到謝峰,兩人難免提起秦興昉。
她有些好奇,不知道謝峰為什麼會如此笃定。
謝峰道:“我想,秦師兄并不是一時興起要離開秀水。既然做了周詳的計劃,那麼首先就要避開最容易被猜到的地方。”
“也有道理,”陳舒青再度歎息,道,“可是他又能去哪裡呢?表兄一直在家讀書,除了秀水之外,沒有去過其他地方。我聽母親說,她小的時候,還跟着舅母回過洪家。後來洪家出了事,舅母也不曾離開過秀水了。表哥他——”
“洪家?”
她一邊将食籃裡面的碗盤拿出來,一邊絮絮念着,冷不防自己的話被謝峰截斷。她不明所以地點點頭,道:“對啊,我舅母娘家姓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