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妮”依舊不死心地哀求:“聖女大人,我隻是不小心誤入了這處地下的密室,一定是這裡面邪氣太重,這劍才誤會了我,求您将它們收回吧。”
“是嘛,連我都不曾了解的地方,竟能叫你一個小小的灰奴‘誤入’了來,到底是先王留下的秘密太隐蔽,還是你的運氣太好呢?”
蕾切爾冷冷開口,決心不論如何都要趁着這個機除去眼前的禍端。
她本不喜酷刑,但殺害莉娅尼娅的仇,破壞奉骨儀式的罪,讓她也恨不得将眼前人抽筋剜骨。
察覺到殺意的“秋妮”收斂起可憐的摸樣,眼底隻剩警惕。
就在此時,又一個人影從洞口飛身而入,正是趕來探查現場的秦川,他從斷壁殘垣後翻過來,第一眼瞧見江夢歸平安無事的樣子,才放下心來。
“前輩!”
他想問方才那樣霸道的一股劍意有沒有吓到她,又想到前輩這樣見慣了大風大浪淡定如一的人,估計這世上也沒什麼會吓到她的事情,便站直了任由江夢歸上下打量幾個來回,又摸摸鼻子解釋:
“我們也不是故意要打破你的陣法,都怪......”
都怪舍應太快太急,察覺一點點異動便條件反射地出招,面對着腳下砸出的窟窿也毫無愧疚,随手打發秦川下來收尾。
原本對修為平平的蕾切爾和實力受到壓制的江夢歸兩個人,“秋妮”還有一絲迂回逃脫的機會,突然又來了一位結丹水平的修士,他已經來不及猶豫,正趁着兩人叙話,蕾切爾的注意力也被轉移過去的當口,忍住身上的疼痛将所有力量彙集一處。
“當心!”秦川箭步上前試圖制止,下一刻“秋妮”體内的靈力急劇壓縮,猛地炸開。
沙海中心轟然巨響,周圍的空氣都随之震顫,若非秦川及時以劍意抵擋,恐怕三人都要被埋在坍塌的遺迹之下。
煙塵被熱風撕開,遊蕩在斷壁殘垣間,那些本就殘破的石牆被二次沖擊毀得徹底,任由流沙在它的縫隙中緩緩塌陷下去,隻有那四根粗壯的石柱依舊穩穩的伫立。
定眼再看時,最中心的位置不見人際,三根劍錐安靜懸浮在半空,利刃所指之處隻有一片暗紅的斑駁,隻剩那枚舊龜甲安靜的躺在地上,完好無損。
“剛才這爆炸?所以那家夥......自盡了?”
“算是吧,本就找不到合适修煉的肉身,現在又自爆了靈體,幾乎已經是孤魂野鬼。”
四周還殘留着淡淡的,魂魄逃離留下的痕迹,如果将方才的搜魂陣擴大範圍還有機會捉住,可惜陣法已毀,已經來不及重組。落得這種下場,那股魂魄最多隻能附身身弱體虛的将死之人,以凡人的身份苟活幾年而後投胎轉世,再沒有重新修煉的機會了。
蕾切爾漂亮的眼睛裡半是震驚半是茫然,好不容易找到的罪魁禍首又眼睜睜消失,這叫什麼事?她隻覺得地上那一灘紅愈發鮮豔刺目,額頭的穴位不可自控地抽動起來。
到底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幅局面,她試圖想明白。
是她急功近利将邪修的骸骨帶回了萬骨門,計劃着借此逼迫姑母退位卻沒有察覺到對方舉止有異,她被自負蒙蔽了雙眼,直到有人幫她一層層撥開迷霧,将罪魁禍首送到她眼前。
差一點,她就能得到答案。
她多麼想聽到“兇手”親口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這樣便可以将内心愧疚的重擔放下來,推出去,義憤填膺地指責,慷慨陳詞的宣判,這是她最為擅長之事,打心底裡期待着這個場景的發生。
如果無法在自此以後漫長的歲月裡憎恨兇手,那她就隻能憎恨自己,憎恨自己的莽撞和傲慢,任由惡鬼玷污了所有人神聖的理想。
她想做的也許并不是抓住“兇手”,而是為自己不安的恨意尋找歸處,但這一切都随着對方的魂飛魄散變成了一個無解的答案,隻剩那一段虛無缥缈的推理。
多麼可笑的結局啊,想到這兒,蕾切爾竟真的笑出了聲,癱倒在廢墟之中。
秦川不了解前因,見江夢歸垂眼輕輕搖了下頭,便不再多問,靜悄悄上前想要拾起那塊龜甲。
不論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他覺得還是該先接前輩回太蒼山,若說有什麼具體的原因也一時說不上來,對秦川而言,太蒼山好像永遠是這世間最安全,可以放下一切耐心等待的地方。
然而就在指尖觸碰到那龜甲的時候,秦川察覺出其中一絲不同尋常的力量。
不對勁,很不對勁。
難道是龜甲之中有什麼因素,被方才爆炸的靈體所影響了......
他隻是猶豫了一下,卻沒想到那老舊龜甲的紋路在觸碰的一刹那便像活過來一般泛起靈動的金光,而自己的手也被牢牢吸住,體内的靈力不由自主的與其連接彙聚,勢不可擋!
不好!
靈力翻湧得更強,連身後的江夢歸也馬上察覺出異常。
這是她第二次在秦川面前抽出那柄短劍。
利刃劃過肌膚,鮮血浸潤寒鐵,她以掌為刃,懸于龜甲之上,不做猶豫,言簡意赅。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