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甯這回不跟了,假模假式地要齊旭攙着,去翻了另外幾架子,沒看到什麼特别的,就回到茶室在榻上躺了下來。
沈清則花了一天的時間,搜看整個小書房的書,期間隻出來跟他們一起吃了個飯。
齊旭沒去打擾。他哥這人一旦開啟學習模式那是堅決停不下來的,更何況他過目不忘,看這架勢是要把三太姥的珍藏看個遍。
奇怪的是三太姥完全不管,隻是隔那麼一時半會兒就叫傭人一盤一盤地上點心,他哥幾次露頭都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讓三太姥吃太多。
他表示認同,老人家腸胃不好,吃東西得适量。
于是場面就變成了沈清在裡面歘歘看書,齊旭在外面哐哐跟三太姥搶點心。
隻是齊旭越吃越覺得對面這老太太吃起東西來,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幸好在齊旭撐死之前,沈盛安叫人送來了兩張張符紙。
這是兩張張門帖。一張進,一張出。
所謂術師集會,實際上是一個由幾個術師世家聯手布的一個大陣,每年由各世家提前選址。
集會的具體位置開放前對外都是保密的,而進門帖類似于通行令和傳送符的集合體,能把進去的人送到特定的地方。
齊旭打着飽嗝,接過來拿在手裡:“我還挺好奇今年會是什麼地方,去年那個六層商場腿都給我逛斷了。”
“哥,你去過嗎?”他剛準備把出門帖放進兜裡,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三太姥是長輩,開門這事兒得他們小輩來做,往細了分,職責應該屬小輩中的年長者。
齊旭現在知道他哥也是術師,并且比他強是沒錯,但門帖這個東西雖說不實名,那也得有路子去拿,他哥當時可是給他打電話,想跟他一起進集會。
果然,他哥說:“沒去過。”
齊旭看了看沈清身邊笑眯眯的老太太。也是,三太姥在,他哥去沒去過都得說沒去過,這萬一老太太去告個狀就麻煩了。
“那行,那哥你扶着太姥,我開門了。”
是時已經入了夜,天黑了下來。
齊旭雙指夾着門帖畫了個符文,最後一筆注了點靈,符紙應勢自燃,細細的幾片灰燼在空中聚攏又分散,形成一個不規則的空洞,像一張漆黑的大口,懸停在離地面十幾厘米高的地方。
“過去的道有點黑,”齊旭回頭對沈清說,“我在前邊走,你們看着我的背影跟着來。”頓了頓,他又交代,“别走歪,要不落不到同一個地方我還得找你們去。”
齊旭打開手機上的電筒,背過去替他照在地面。
三人前後跨入了門内。
跟齊旭說的一樣,剛一走進去,四周都是虛無的黑,燈光下滾滾黑色煙氣起起伏伏,三人如同在騰雲駕霧。
這場景跟妖瘴邊界有些相似,隻不過黑得沒有那麼稠密黏膩,不似妖瘴邊界像有意識的活物。
這并不稀奇。
像這樣要囊括近千人的大陣本身就是靠靈氣支撐,對靈氣的消耗量極大,光從生物身上借靈遠遠不夠,因此要落成這樣的陣,各術師世家都要出人出物,從自家的養妖廠内挑選幾隻高等級妖物煉化妖氣,用來維持這個陣。
妖氣做出來的陣自然也跟妖瘴相像。
沈清每年都會走過一次,已經是熟門熟路,他扶着的妖靈也很淡定,眯着眼睛悠閑地走,故意将身體大半重量壓在他的手臂上偷懶。
沈清倒是無所謂祂這種小心思。瘦小的老太太很輕,若不是這身體是長輩,沈清能單手把祂拎着走,省得祂磨磨蹭蹭。
這段路距離不長,三人隻花了五六分鐘,兩邊灰蒙蒙的陰黑色漸漸淡去,回歸成自然的夜色。
“到了。”齊旭停下來,“嚯,今年是古鎮。”
他們面前是一座三間四柱石牌樓,腳下的石闆路穿過牌樓一直延伸到盡頭,道路兩邊高高低低的中式小樓燈影幢幢,沒有遮擋卻隻能看見模模糊糊的輪廓。
沈清扶着謝甯要進去,被齊旭攔住了。
沈清:“?”
齊旭從身上摸出一個食指長的鋁罐,搖一搖裡面叮裡當啷響,他打開蓋子往自己手裡倒了一顆糖果狀的小圓球:“來,抽個盲盒。”